天降大任 90九嶷山弟子竟然也在
“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说时迟那时快,犷骋话语一了,双掌一错而上,使出看家本领‘九湘无形掌’中的转承式‘山重水复’,脚踏九宫步法飞旋。
刹那间,就看不到人影,唯有气流和声光的漂移,那是九嶷山独步天下的轻功穿越术‘九宫魅影’。
别的不说,单是这‘九宫魅影’,若是练到家,无论步法、身手,快捷无伦、自是不必说,寻常江湖人物别说追逐缠打了,人都找不到,根本难以确定东西南北,‘九宫魅影’的身法步法,和‘九湘无形掌’招法手法,两者全凭‘九嶷同心功’支撑,是典型的一式二呈。
姬飞凤一瞧,犷骋掌式翻卷飘忽,心里微微诧异,想不到江南小小帮派中,还有如此不一般的人物,自然也不敢轻视。
凤儿脚尖借力,跃上瑞池,左手中指在瑞池怪兽头顶角一弹,轮回功随意划出,右手逍遥指剑诀作势,一招流星漱玉剑‘天外来客’,剑气如虹,一下绕住犷骋的右手掌。
犷骋左掌作斧状倒砍,一招‘雨淋斑竹’切向凤儿小腿,右手翻掌作爪对开,一招‘狸猫戏蝶’欲抓凤儿右腕,凤儿剑诀不变,逍遥指横削,却是卷雪萃冰剑‘雪卷昆仑’,左手在犷骋的掌风锋面抹过,轮回功阳转阴,并出一掌‘冰衔天国’。
周围忽然间,寒风回旋、冰雪乱舞,至阴冷气使动荡的瑞池表面,须臾之间就冻上了一层薄冰,清静通透、轻烟袅袅,在旁人看来颇为神奇。
犷骋大吃一惊,心想我这无形掌,凭借九宫魅影步法,竟丝毫挡不住天涯姬、信手拈来的招式,尤感令他不解的是,对方的内功,远比自己强大的多。
其实,这不过是凤儿假手、对方的功力一用,只要周围有阴阳变化,无论是天然的、还是人为的,轮回功都可以收敛转化,所以,姬飞凤的招式使出来,远比犷骋铿锵努力的挥发要轻松随意。
犷骋的手脚运转,随着一招一式的递进倍感吃劲,十六招一过,犷骋颇有点后悔,天涯姬刚猛至阴的掌风剑气,使得九宫魅影的步法难以为继,原本他打算五六十招,能撑个平手吆喝一下,现在看来似乎遥不可及。
在九嶷山犷骋入室最晚,虽比小师妹黄馨曼大两岁,但受龙应天等江湖诱惑颇多,本门的很多武艺大抵浅尝辄止,尤其是‘九嶷同心功’,一半精髓都未掌握,所以,他常被表妹黄馨曼拿来寻开心,故而很少呆在九嶷山。
虽然他也时常混迹于江湖上,但受师门约束,却是半点不敢乱来,打着九嶷山的旗号,在武林中还算被高看一眼,赚个上宾吃喝逍遥是常有的事。
今天适逢江神祭,被鱼龙帮邀请来池州观礼,不料席间陡起变故,自己酒酣耳热、意气用事,竟然替鱼大哥主持公道来,没想到白衣女子天涯姬、手段远出犷骋预料,以令他面红耳赤左支右绌,一招招越发拖泥带水,索性也就放弃九宫魅影,好省些力气,化主动为被动、见招拆招。
犷骋左脚迎上震位,右脚从坎位急提,双掌回扫一招‘月涌湘嶷’,凤儿连环掌‘冰山雪海’和‘素色涟漪’压出,周围已是寒风呼啸、罡气翻涌,大厅外萧杀一片,两旁的公孙树枝上,碧绿的树叶几乎被卷尽、果实所剩无几,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在摇曳。
犷骋见状,翻身拍出一掌‘凌波揽月’,脚掌在怪兽脑袋上、翘翘的叉角点了一下,疾速折行天涯姬身后,左臂横抽奋力一招‘湘灵鼓瑟’。
谁知,天涯姬旋的比他还快,逍遥指剑气击出,一招霜华剑‘晶寒剔透’,不偏不倚刺在犷骋劳宫穴上,“嗤”一阵钻心疼痛在胸口绕行,至阴玄冷之气,沿犷骋手掌弥漫至臂膀、直穿肺腑。
“佩服!”
犷骋见势不妙,即运功收掌弹开,倒翻回到持久厅正门、六尺远的初时对阵原位,面色凝重勉强抱拳,说了三两句礼赞、冠冕之词,算是应付对方、意涵不敌,然后,犷骋踱着方步回到酒席间,端坐一旁不言不语。
“犷骋兄弟果然名门弟子、不同凡响,今日与天涯姬姑娘比个平手,来!来!来!请上座……”
说话的乃是百药门的毒枭云一瞬,说着话与赵匡胤一同、站起身作势礼让。
坐中唯有兰风宓眼光老到,他早已看出来,犷骋远非天涯姬对手,此时只怕受伤不轻,看他表情就知道大概,话语不多端坐挺胸,虽然看不清手势,显然在调息理气、抑或是消解内伤,亦未可知。
“犷骋师兄乃是九嶷山人,自然非我等可比!”
鱼从水站在门边拱手一揖,显然,他是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九嶷少年心悦诚服,九嶷弟子的身手,鱼从水从未见识,多属仰慕传闻,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九嶷山人……?只怕这九嶷山人是假的!”
姬飞凤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师父曾言必要时、拜谒九嶷山稍加说明,果真有九嶷门人搅和其间,心里难免有些忿忿然,总是不能明白名门正派,怎的会在武林中是非不分,忍不住出言讥刺。
“你……”
犷骋被姬飞凤尖锐的抢白,刺得格外难受,一时却又说不出硬气的反驳,脸色通红、不敢自信面对一众酒友。
九嶷少年犷骋心里明白,既然天涯姬武功,比自己技高一筹,对方所有话语分量,也随着同时占了上风,他想要辩白出个子丑寅卯,同样不比比武简单容易,自然也难以使人相信。
其实天涯姬的武功、何止比他高上一筹,三筹五筹也不止啊!
“不知鱼帮主、还有何言,是要与那个龙帮主共商呢,还是等……在座其他高人……”
姬飞凤顿了顿说道,凤眼清泠泠闪过诸人,似乎有意在等候、是不是还有道义至交热血出头,或许还有饮不甘味、拔刀相助之人。
只有赵匡胤和她四目相对,迅即低头若有所思,兰风宓独自抚摸酒樽,优哉游哉、似乎充耳不闻,云臻云一瞬则双目、空荡荡注视于大厅门前的瑞池,神游上下左右的残景、一言不发。
兰、赵均知比犷骋强不了多少,鱼从水和赵沛就更别提了,而百药门的毒枭自知,论武功不比九嶷山人强,因而均认为在此、再次出丑没必要。
唯独四湖帮赵沛无所顾忌,一双筷子叮叮当当、不紧不慢地随意敲打杯盘,望着屏风上的冰花雪字。
嘴角流露一丝坏笑,轻声赞道:“好酒好菜好景致,是鱼是龙是英雄!”
他两句话方言、口音极重,在座的除赵匡胤,没几个听得懂,阴阳怪气抑扬顿挫,也不知是赞鱼龙帮、还是贬鱼龙帮。
“这是什么话,鱼某虽然武艺马马虎虎,但为人却半点马虎不得,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好歹某家也是一帮之主,鱼龙帮的大小事,鱼某人的话,还是算数的,天涯姬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
没等其余人答话,鱼从水已经挥挥手、吩咐下去,几名金牌侍卫等候多时,此刻心领神会、陆续离开。
“好!鱼帮主快人快语,算得上一条汉子,从今往后,鱼龙帮就在这长江上打渔渡船,谋些正当营生吧!还两岸百姓绿风千里、鸡犬山冈之日,若是想做真英雄,当沙场肃辽,还我山河、告慰天下苍生,鱼帮主一诺千金,天涯姬拭目以待,告辞!”
声声清脆、字字珠玑‘辞’字一出口,瑞池上白光一闪,已不见天涯姬人影,唯有瑞池中升起淡淡烟雾,那是刚刚激斗时,瑞池里冷冻的薄冰、渐渐融化的迹象。
而犷骋心里却是暗暗又一惊,一直以为九嶷山嫡传的‘九宫魅影’,举世无双、无人媲美,此时见天涯姬飘忽不定,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手,他才确信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犷骋脸色一时羞红不已,余人还道是、他方才运功太甚,内息催逼血脉,激出了先前喝下的酒气所致。
“行,今日见识天涯姬,鱼某三生有幸,幸好几位武林兄弟捧场,来人!重整酒席,为犷骋兄弟大显身手贺喜鼓劲……再请三五个一等的歌舞美姬,为众嘉宾吹拉弹唱、献歌献舞,大助我等兄弟的酒兴!”
天涯姬一走,鱼帮主乐得高兴,不免四肢筋骨无不舒适之极,想想蜜蜂男和赵沛等好友,一向不拒美女的歌舞,今天难得欢畅相聚。
“是……”鱼帮主的手下立即照办。
这时,有侍者重新添了温热的酒菜,左右诸人渐行热络,虽然大家内心还是满腹疑云,为天涯姬的武功门派猜测揣摩,总觉得武功怪异、但高深莫测谈不上。
“犷骋师弟雷厉风行,武功不在天涯姬之下,大哥敬你一杯,干!”
鱼从水头一回和九嶷门人、推心置腹喝酒,以前在一起大多是客套而已。
犷骋自打回到坐中,一直暗暗运功消解寒伤,想起左臂冷硬麻木,似乎调理无多大效果,连端酒杯手臂也难以胜任,不禁有些急躁坐立不定,打算回九嶷请教师兄。
想到此处站起身,双手捧起酒杯一饮而尽,将空杯倾倒,朝众人一一示意,然后对鱼从水说:
“鱼大哥,兄弟今日暂且失陪,天涯姬造访江南,恐不利于本门,小弟理当回山禀报,家师曾言六十年前,有武林狂徒卫、徐二人危害江湖,无数人因此丧命,本门亦有前辈受害,所以,历代掌门无不提及此事,切不可令九嶷山重蹈覆辙。”
犷骋所说虽然句句属实,但其本意却是想回山疗伤,兰风宓已知其意、却并不点开,夹了一块菜肴,语带双关地说:
“犷骋老弟,此事宜早不宜迟,不然九嶷山再有伤残,那可是震惊武林、笑坏江湖对头了,是不是!三天前我与赵兄弟在江宁府路过,就听说广陵蜀岗、大名鼎鼎的秋老虎秋老爷子,就是江湖人称‘月出秋意浓’的孙子秋蔚,被一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给废掉了,古语云‘人怕出名猪怕壮’啊!这秋老虎尚、且有如此结局,你九嶷山能不提防吗?”
兰风宓知道九嶷山的名头,虽然他风流四海,为武林所不容,但与九嶷山,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结识犷骋,因一席之缘,给个提醒、落个人情,算是少个名门敌对。
“哦!可有此事?秋老前辈与家师渊源极深,其武功据家师所言各有千秋,大师兄曾与我说起,秋老爷子走的是刚猛一路,不同于其父秋平道,四十年前秋平道和夏之风师兄弟,可以说威震东南西北,堪称天下第一,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太师父黄弟宜,也似有所不及,想不到竟……让人难以置信!”
“犷骋老弟,此事千真万确,前天旁晚,敝帮银牌侍卫来报,最近扬州传来讯息,说‘金秋蜀岗’的家人,对外宣称秋蔚秋老爷子,因病不治、即日出殡,谢绝武林前辈和江湖朋友吊唁,有帮手暗中追踪发觉,家属行为、举止不合常态,其子女哀而不泪,其亲戚悲而不伤。
今与兰老弟所言一对照,必是仇家所为,诚如老弟所言,秋家想当年艺绝天下,不知有多少武林怪杰和江湖枭雄,成为其手下败将甚至灰飞烟灭,今有人能将秋老虎送上山,绝非武林等闲之辈!”
鱼从水陡然将手中酒杯放下,颇为神秘地对众人说。
“鱼大哥也这么说,想必九嶷山的家师,多半亦已知晓,不过我还是趁早回山,给师父一个讯息,好作头等安排。”
犷骋说完站起身,一一施礼,这边鱼帮主向一旁的侍卫招手示意,接着有人快步下去。
“鱼大哥,小弟失陪了,诸位兄长见谅,犷某先告辞,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