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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又改一回生死簿

太子自幼在军中长大,但既没有继承父皇的骁勇,也没有继承父皇的深谋。

可是,成王宪圣,成“成康之治”,明帝清明,造“明章之治”。

同样,太子具备的是沉着冷静、仁德谦恭,不出意外,恰与成王、明帝一般,将是守业的不二人选。

正因如此,虽然棋输一着,但太子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他不会“怒不可遏”,尽管还是把那惹事的裹帘,甩在了李晋的脸上。

李晋没有太子的出身背景,自然也不具备太子的政治韬略,不懂太子到玄医局的大智慧,只当是他捉了“家贼”,要拿自己问罪。

比起死,李晋更加在意的是公孙荧为何要陷害自己,而且居然毫不避讳,几乎用了“阳谋”的方式,实在是羞辱。

如果要自己死,那昨日在城西民宅中,又何必从崔瞳的陷阱中救自己?又何必急匆匆去“千金裘”与难缠的马灵对峙?

如果只是自己那一声“媳妇儿”轻佻,要教训一番,那这手段未免也太毒辣了些,私通天理军,夜盗玄医局,公孙荧就有把握自己能够破局?

“李御察,你是嫌武机印给的太慢了么?”太子怕丢人,只唤了杜冲作陪,在他看来,武机局的人,包括徐戎、刘刈,甚至康严,都是外人。

杜冲看了看情况,也大差不差,知道了个大概。

“殿下,真不是我,不管我事啊。”李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能不能活命,就看这一刻了。

“李晋,八处听翁,你知道地点。”

“知道。”

“执红卫夜晚巡逻,你知道规律。”

“知道。”

“绿矾油丝线,你知道方位。”

“知道。”

“那除了你,还能有谁能躲过这所有的警戒?”

“这……”是啊,除了自己,还有谁?其他都还好说,这绿矾油丝线的位置,太子殿下特意交代不要告诉别人,如果没有第二个人能躲过这所有的警戒,那昨夜是不是自己去的,还真不重要了。

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这个问题,把李晋逼上了绝路。

真是吃饱了撑的去献计挂什么绿矾油机关,看把你能的!躺着不好吗?

这下好了,难道真就只有自己去顶罪?

李晋不甘心地瞅了一眼旁边的杜冲。

杜冲赶忙把脸瞥向一边,心说不是我不仗义啊,这劫还是得你自己来渡,成了,就是金仙,败了,就是野鬼。

太子看着李晋,心说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狡辩?狡辩是不可能狡辩的,我李晋从来都不狡辩。

可是,还有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没有第二个人,我如何化险为夷?

李晋扣了扣脑袋,想把它叫醒:脑子啊脑子,我李晋平日待你不薄,能歇着时,都让你歇着,每日让你睡足五六个时辰,关键时刻,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

也许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李晋的脑子果真转了半圈,居然想到了一个人。

“崔统领!”李晋大叫道:“崔统领,殿下,崔统领也知道!”

李晋心说,崔统领啊崔统领,对不住了,反正你都不打算在武机局干了,去找小荧师傅龙树先生了,那就帮我挡一回箭吧,至于名声是否清白,反正你也不在乎这些。

可我在乎啊,我要死了,这两枚武机印可就白白浪费了。

还有,你那天想害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当还我一份情吧。要怪你就只能怪她公孙荧栽赃害人。

“崔瞳?”太子见李晋搬出崔瞳来挡箭,心说你这不是狗急跳墙乱咬人么?“他怎么知道你绿矾油丝线的位置?”

说着,太子就要喊徐戎过来:“既然你不想说,还是请徐统领帮你一把。”

李晋一听要被徐戎拿去科学拷打,文明逼供,吓得菊花一紧,好像那徐戎的泥鳅,就要顺着爬进去了一般,心说我可不是那不正经的小黄播。

“殿下!”李晋叫道:“他是不知道,但那安装绿矾油丝线的装置,是他做的啊。丝线挂在竹篾上,从墙下望去,墙头哪里有竹篾,则两侧一丈内,必有丝线,所以只须观察竹篾的位置,便能躲开绿矾油丝线。”

“你的意思,崔瞳从你房里拿走你的白巾裹帘,栽赃陷害与你?”

“是的,殿下。殿下果然英明绝伦。”

“那也只能说你们两个都有可能,并不能摆脱你的嫌疑。”

李晋一听,自己情急中搬出的崔瞳居然有用,事情来了转机,瞬间得意忘形,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爬到太子身边,说道:“殿下,不管是谁,昨夜偷盗,被人发现,今日必然心虚,你不如看看,崔瞳有没有畏罪潜逃,不就知道了。”

李晋大智慧没有,小聪明还真是不断。把事情推给崔瞳,有一个最为合理的优势,那就是——崔瞳跑了。

既然跑了,一来说明心虚,二来死无对证,那自己不就得救了?

太子心想,看看就看看,于是唤进来一名侍从。

“等等。”李晋害怕力度还不够,索性加量不加价送佛送到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殿下,今早我去检查绿矾油丝线时,在墙下发现了这个,应该是贼人翻墙时掉落的,你看看。”

说着,递给了太子。

太子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翠玉的圆环,上面还刻着两个字,问道:“‘凭顺’?这是什么?”

“这是那苏吉短枪上的玉手托,一个刻着‘凭顺’,另一个应该刻着‘天理’,加起来就是‘凭天顺理’。苏吉死后,物证收回来都是由服备营看管,殿下可看看崔瞳房中是不是有另一只。”

太子一听,若是这能做实,那无疑是崔瞳私通天理军的铁证啊。赶忙派人去看。

不一时,那侍从回来,手里果然拿着另一只玉手托,告知太子崔瞳今日一直都未来上差,也未告假。

这崔瞳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平日里吃住都在武机局,既然没有告假,也不是出差公干,那消失一整日,自是极不正常。

“还真是崔瞳?”太子喃喃自语道。

杜冲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啊呀,果然,我平日在武机局,看他就萎靡阴险,不苟言笑,果然是天理军内应。”

太子不解,疑惑地问道:“崔瞳都已经做了统领,为何要私通天理军呢?”

杜冲拿着怪不怪的语气说道:“那杨为忠都做了刑部尚书,还不是一样私通天理军?”

也就是运气好,按说,李晋拿出这玉手托,实在是画蛇添足,是步险棋,如果另一只玉手托不在崔瞳房中呢?不是弄巧成拙?

也就是天不亡李晋,太子看看手里的玉手托,又看看李晋,意思是难道我错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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