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无休无止的重复节奏,根本就称不上一首歌
“咳咳！”
注意到漩涡一矢逐渐怪异的目光，雷门光下意识轻咳几声，连忙收敛了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正色道：“云川大人还有什么建议吗？”
“术业有专攻，这方面我不如你，所以我也不胡乱指挥了。”
云川摇了摇头，笑道：“就先这样吧，如果预算不足，记得到财务部门那里报销。”
“明白。”雷门光郑重点头，旋即轻松一笑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是不会客气的，只希望角都先生不会嫌恶我。”
“放心，他现在还没有那种情感的，最多就是睡觉的时候，连说梦话都在抱怨你。”
此话一出，脑海中想象出那一幕，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不禁笑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一道满是焦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川大人，总算找到您了！”
云川转头看去，看清来人的面容，挑了挑眉头道：“秋雨，你这是什么打扮？”
只见，秋雨浑身湿漉漉的，雨水混杂着身上的沙土，让他看上去像是在泥汤里打过滚一样。
“哎呀，这不重要。”
秋雨擦了擦脸上的泥泞，随手甩在地上留下泥点，语气焦急道：“您知道角都跑去哪儿吗？他之前出门好歹还留个分身，这次有事找他直接不见人影了！”
“角都和他那两个分身出去跑任务了，财政部的事情现在暂时由霁云负责……”
云川先是解释了一句，见秋雨二话不说转头就要跑，又连忙拉住他的手臂，语气无奈道：“你是不是忙糊涂了，我在这里呢，你还去找他们干什么？”
“……”秋雨顿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巴掌趴在脑门上，“哎呦，我这个脑子……”
因为云川总是优哉游哉的，平时丝毫没有老大的架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游刃有余，给人一种甩手掌柜的感觉，所以秋雨下意识就忘记了。
面前这位才是破晓的领袖，找谁都不如找这位有用啊。
“云川大人，要出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秋雨连忙拉住云川的衣袖，开口道：“我刚才和农业部统计了一下，以我们目前的粮食储备，根本无法满足即将激增的人口！”
“而且，我们很快就会被火之国视作敌人，一定会停止对我们的粮食出口对我们进行封锁，到时候根本没有外调粮食进行补救的可能！”
“这样一来，就算我们将雨之国南部的人口归化，也将会陷入无粮可食的饥荒境地，如果事情恶化到最糟糕的那一步，不仅可能被拖垮，甚至会分崩离析！”
话毕，云川的脸色不变也没有说话，但是他身旁的雷门光，以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秋雨，开口道：“秋雨先生，您就是在担心这个？“
听出他话语中的不以为意，秋雨表情一变语气焦躁道：“你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人口一多，我们就没有粮食了啊，到时候人心浮动……”
“就算那样。”
不等秋雨把话说完，雷门光便直接打断，扶了扶眼镜淡然道：“最先被毁灭的，也不是我们。”
秋雨不由愣了一下，突然感觉一阵恼火：“你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就在他发火时，云川突然笑道：“秋雨，你先别急着生气，你应该知道义隆他们已经回来的事情吧？”
云川的话语传入耳中，秋雨莫名冷静了许多，开口道：“自然知晓，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因为他们接收的人口实在太多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
不等他把话说完，云川抬手打断道：“那你知道他们发现了多少粮食吗？”
说着，他伸出四根手指，眼睛微微弯起，语气中却全无笑意：“四年，足够整个雨之国在册的人口，每天一日三餐吃四年的量。”
此话一出，秋雨瞬间愣在了原地，过了片刻，喉咙微微生涩，惊疑道：“四年？怎么会有那么多？！”
“哼，多？这只是表面发现的罢了，被藏起来的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曾经身为商人，对贵族秉性无比了解的雷门光冷笑道：“那位伟大的大名殿下，为了与火之国贵族搭上关系，几乎每年都会以高价从火之国购入大量粮食！”
“在那位武藏的建议之下，他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也没少勒索和威胁那些商人放粮赈灾，但每年还是会有无数人被饿死！”
“你猜，那些粮食都去哪里了？”
云川也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让义隆在攻下雨之国都城后，就立刻进行封锁，去搜那些贵族的家里，结果确实不出我的意料，但是又让我大开眼界。”
“你敢相信吗，就连一个小贵族的家里，都能翻出堆积如山的粮食，每个贵族家中，都有着足够千百人吃很久的粮食。”
“更不要说雨之国的粮库和大名的家里，那些堆积的粮食甚至多到已经受潮发霉，粮食的数量多到足以吓死人的地步。”
每打下一处贵族自用聚敛的粮仓，他们的粮食储备都会多出很多来。
当初因为赈灾粮被换成糙米就敢跑去质问老师武藏的义隆，在看到那些粮仓的粮山米面后被气到徒手锤死了几个贵族。
就连云川收到来信后，都惊讶于这些贵族的贪婪和丑陋，以及他们横征暴敛的能力。
真就是宁愿粮食烂在库里，也不愿意拿出一些来赈灾。
“所以，我才说，就算我们无粮可食，最先被毁灭的也不是我们。”
雷门光看向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慌乱的云川，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感慨道：“因为他们原本已经麻木了，是我们告诉他们，除了坐等着饿死，还有其他路可选。”
“一旦那些吃不饱饭的人，意识到自己所有的不幸，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更不是因为自己不够虔诚，而是因为一直在被人欺骗，到时无需我们出手，他们的怒火就会燃烬那些贵族。”
雷门光心里很清楚，除了角都、神农这种极少数的存在以外，他们这个队伍其他人的凝聚力与攻击性，从来都不是由云川这个“领袖”所决定的。
而是由世道如何混乱、忍者和贵族如何傲慢、平民如何不幸所决定。
自从加入破晓，雷门光以研究人员的旁观视角，理性观察了这里的所有变化，越看就越发惊叹于云川的手段，以及那仿佛超脱整个忍界的眼光。
什么？
仅凭一群无名无姓的废物泥腿子，就想从五大国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是雷门光以前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事，如果有人这么说他一定会笑那个人是疯子。
但云川确确实实做到了。
在云川出现之前，忍界只是贵族们的棋盘，战争是忍者们作为棋子主导的戏码，没有力量的平民只是无人在意的尘埃，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改变规则的可能。
每年每月每日，都会有无数活不下去的人在这片土地上死去，那些生而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会对这些低贱卑微不知感恩的暴民投以关注呢?
贱民不懂礼仪，不懂谦卑，不懂美德，如此的渣滓，要多少就有多少，死了便死了。
贵族们什么都有，高门大院尽是奇珍异宝，深宅的府邸满是粮山米窖。
而在最开始，云川什么都没有，但是，云川注意到了这些走投无路、饥肠辘辘的渣滓。
居然还敢用手捧着那些渣滓加入棋局，让这些尘埃拥有足以媲美忍者的力量，硬生生为他们打开了一条新的道路，在这个世界上能做并愿意做的就只有他了。
“……抱歉，云川大人。”
因为缺乏经验而过于焦躁失去理智的秋雨，在雷门光这一席话后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惭愧之色浮现于脸上，躬身道：“是我遗漏了太多，实在大惊小怪了。”
“很正常，保持寻常心。”云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拆毁一栋曾经富丽堂皇，但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干疮百孔的房子，并不是什么难事，谁都能做到。”
“但是要在旧房子的废墟上，盖起一栋能遮蔽和保护许多人的新房子，就是一件极难的事情了，慢慢摸索和尝试吧。”
雷门光也不想气氛如此严肃，开玩笑道：“别说是盖房子的经验了，就连拆房子都是第一次。”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认真道：“不过，我相信，只要继续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志同道合之人来到云川大人身边和我们一起！”
在来到破晓之前，雷门光总是感慨同道之人实在太少了。
像他这种专注于研究的人，大多不是实力强大的忍者，甚至连忍术都不会使用，但他们都会使用查克拉，对于查克拉的理解与运用，不是寻常忍者可比拟的。
他们并没有粗暴地将查克拉视为使用忍术的“能量”，而是将“查克拉”视作一种十分便捷的“能量”，他们并不单纯拘泥于“术”的形式。
希望能让更多不具备忍术天赋的人，也能用这种“能量”发挥出足够强大的力量，使其成为促进人类世界进步的跨时代动力。
可惜，在如今这个世道，大部分忍者只是过于追求“术”本身的力量，就连纲手提出的医疗忍者计划都不受重视。
针对查克拉的使用，如今主要是以战斗和杀人为目的，以至于所有的研究都倾注与忍术方面，但这就造成了查克拉无法广泛应用的重大弊病。
毕竟，忍者只是人类之中的极少数人，而并非普通大众，查克拉根本无法走入平民的世界，那么，就将永远无法成为真正促进人类世界进化的跨时代存在。
强大的忍术，就只有强大的忍者来使用，人类反倒是成了查克拉的奴隶，直接导致了现在科技水平的停滞不前。
雷门光的研究方向就在于，如何让普通民众也能使用查克拉，享受到查克拉这种能量，他真正想做的，其实是研究民用的查克拉科技。
可惜，忍者和贵族们对于他的理想并不多么看重，更瞧不上他的平民身份，得到的只有嘲笑和否定。
直到加入破晓，他才遇到这么多志同道合之人。
如果不是遇到了云川，他很可能还在与那些目光短浅的蠢货虚与委蛇，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
在这里，他不需要为金钱和资源烦恼，也不需要为了躲避战争而到处奔波劳碌，自己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做自己最喜欢的研究，尽情发挥自己的才学。
如果神明不曾正眼看我，恶魔的青睐也会让我高声赞美，如果神明不曾眷顾过我，恶魔的邀请也会让我欣然应允。
雷门光很确定，只有云川才能给他发挥天赋的机会，只有在这里，才能让他的才学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面对雷门光的奉承，云川只是笑了一声。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这个世界，让他感觉太过无趣罢了。
在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段时间，他也会因为担心自己的行动可能改变“剧情”走向而束手束脚。
但是，他很快便意识到，无休无止的重复弹奏，根本就称不上一首歌。
战争，战争，毫无意义的战争，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就算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完全符合他记忆中的原著剧情又如何。
他来到这个世界走一遭，死掉一次又重新活过来，可不是来体验真人剧情的。
他对所谓的原著角色也没有太大感情，所以更不打算舍己为人，跑去弥补原著角色的遗憾。
他想要看到，与记忆中的剧情，完全不同的未来和可能性。
在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后，他俯瞰着这个世界的变化和走向，伸出手点在死水一般的海面，让其泛起涟漪，继而，掀起巨浪。
“这场声势浩大的反叛将会从雨之国开始席卷整个世界。”
云川深邃的视线投向外面的晨雾，随意道：“很快，所有人都会明白，他们过去所拥有的一切，是有多么可笑和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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