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传胪大典
殿试阅卷正在文华殿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读卷官将试卷分为一、二、三等,并将一等试卷向皇上进读。
试卷被司礼监官放置于御案之上,由平成帝御览亲批,最后是由皇帝亲自选出一甲人选。
至于二三甲的考生则是由读卷官判定,并填于黄榜之上。
黄榜上还空着的一甲名单,则是在皇帝亲自选过后,由司礼监官和授制敕房官填写。
阅卷完毕,接着便是礼部通知各位考生参加传胪大典。
柳禾风和季扶清得了消息后,一大早就来到了紫禁城外,并由着礼部官员带领入宫,等候传胪。
传胪大典在华盖殿举行,新科进士们全部身着进士服,黑巾蓝袍青革。
平成帝具服出宫到华盖殿升座后,中和韶乐奏隆平乐章,阶下鸣鞭三次,传胪大典正式开始。
大学士进殿取出大金榜后,交给礼部尚书。
此时鸿胪寺官引进士就位后,便高声宣布:“平成四十五年三月十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鸿胪寺官洪亮的声音传入柳禾风的耳朵中,一股庄重严肃之感隐隐升起。
下面便是要开始唱名了,也只有一甲的三人能够得到唱名的资格。
柳禾风暗暗算了算自己的排名,别说一甲了,二甲要是发挥不好估计都悬。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传胪官响亮的声音响起,探花是季扶清。
在前面排着的一甲三位随引出班,跪谢皇帝。
三个一甲唱名后,唱名完毕,下面便是演奏韶乐。
连同柳禾风在内的新科进士跟着大学士以及三品以上官员一起朝着皇帝行三跪九叩礼。
传胪后,一甲三人被直接授予了官职,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和探花季扶清授翰林院编修。
至于像柳禾风这样的二甲或三甲,只能等着后面的朝考授官了。
传胪大典结束后,大金榜便被张贴在长安左门外,以示天下。
柳禾风二甲吊车尾,但凡再退一名,那便是三甲同进士出身了,以后官场之路只会更加难走。
传胪大典结束后,平成帝便赐下恩荣宴,也就是常说的琼林宴。
若说这个琼林宴上什么最让柳禾风印象深刻,那必然是簪花环节了。
原本柳禾风以为准备的这些花都是一些素雅的,小巧的,便是带着也不会很突兀的,却不曾想,个个都是鲜艳浓郁的颜色。
选了一圈,竟然不知道要把哪个给簪到头上。
至于这个琼林宴的伙食,虽说是御厨做的,但是毕竟参加宴会的人太多了,到了柳禾风这里菜都凉了,着实称不上美味。
这个琼林宴也算是体验过了,柳禾风想着以后要是还能穿回去,自己也算是科举研究领域的专家了。
琼林宴结束,这些新科进士还得接着去鸿胪寺学礼仪。
这才两日,柳禾风便有些累了。
实在是考中进士之后的流程太多了,她还不是一甲进士,跟在众人后面受累不说,还不能出一点错。
在皇帝给他们这些新科进士按制御赐朝服宝钞之后,就是由状元带着柳禾风他们这些进士上表谢恩。
柳禾风看着前面那个风光无限的三十多岁的状元,内心感慨万分。
难怪大家都拼命学了考科举,还都想考状元,且不说状元直接授官,就这两天在皇帝面前都露脸了多少次。
若是不犯什么大错,以后状元的仕途必然会比一般进士顺遂很多。
状元在前面领着众人谢恩,排在后面的柳禾风这两天也是拜了又拜。
拜完皇帝连一天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又要去国子监拜孔圣人了。
也就是由状元领着进士到国子监“谒先师庙,行释菜礼”。
所谓释菜礼,便是学生向老师行了礼。当初每一位学子拜师之前都是先是拜见了孔圣人。
而在考中进士后去国子监拜先师,行释菜礼,则是为了让各位新科进谨记,日后为官生涯中,要以儒家思想为辅君辅政之道。
如此,这个繁琐的传胪大典才算是彻底的结束。
作为一甲探花的季扶清此刻只需要等着上任便可,对此柳禾风很是羡慕。
作为二甲的进士,柳禾风还得参加三天之后的朝考。
连着考了好多天,她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只能靠着自我暗示撑下去。
不少二甲三甲其他的进士都是摩拳擦掌,为着三天之后的朝考努力着,柳禾风此时却还是有些懈怠的。
无他,考得好便会被授庶吉士,进翰林院学习。
一想到考好了还得呆着京城,柳禾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不是说她没有上进心,实在是京城一块板砖下去能砸死一片达官显贵。
她这样的若是留在京城,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所以按照柳禾风的计划,她是想着最好能先外放,到一方也能当个主政一方的父母官。
不论官职大小,起码能做一点事,若是做好了,也能慢慢升上去。
只是这事也不是柳禾风能够控制的,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如她所愿。
就在这两天,季扶清还特意找上柳禾风,问她需不需要推荐一下。
虽然说这个朝考说是看考试成绩看实力,但是最后能留下来的哪个又不是高官世家子弟呢。
所以季扶清还是特意过来问了柳禾风,虽然她上一次已经表达了不想留在京城的念头。
只是毕竟柳禾风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两人还是多年同窗,他心里还是想着若是柳禾风能留下就好了。
这样,两人在京城也算是有一个伴,以后也能相互依靠。
看着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季扶清,柳禾风不禁扶额苦笑:“季兄,谢谢你的好意了,只是我实在不想留在京城。”
季扶清还是不死心地追问:“为何,柳兄,我们考进士为官,有几个不想进翰林入内阁的?”
看着还在慷慨激昂的季扶清,柳禾风只得是状似无奈的说道:“季兄,你也知道我家中只有一个寡母,若是来了京城,只靠俸禄怕是连我自己都养活不起。”
争执许久,季扶清自知是无法说服柳禾风,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