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召请

青绿色的月亮为段明渊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他行走于一条深深的沟壑之中，沟壑上方被荆棘所笼罩，虚空恶魔残破的躯体犹如雨点般坠落而下，滴落的黑血在触及到他的身体之前，就便化为了纯粹的生命能量。

又一波反扑以失败而告终，这一次，就连虚空恶魔们也萌生了退意。

它们逐渐意识到他们的攻势从未真正触及过行走在沟壑之中的男人，任何触碰到荆棘的物体，都会在顷刻间被搅碎，它们的身躯仿佛被卷入了紊乱的空间乱流，再坚硬的甲壳都会在顷刻间被搅得粉碎。

恶魔们意识到，这或许是一场消耗战。

用它们的血肉之躯，来消耗那个人类的生命能量。

一旦失去了供给，由生命能量催生出的植被就会迅速枯萎，而到了那时，它们就能冲破这道由荆棘构筑而成的防线。

这道凭空而成的沟壑几乎横贯了整个的永夜之地，这一定会消耗那个人类大量能量。

直到，一位只剩下半截躯体的战争领主带回来了令所有人胆寒的发现。

在它的半边躯体被搅碎的刹那，越过荆棘的半身竟发现恶魔们被搅碎的躯体在落地前就被转化成了某种能量。

它们的损伤非但无法消耗那个人类的能量，反而为对方所用。

段明渊则记不清自己究竟在沟壑中行走了多久，在摸索的过程中，恶魔散落的能量和他向外输送的生命能量达成了某种平衡。

他能感受到虚空恶魔们的攻势正在退去，但这并非源于胆怯，而是那个操纵着它们的意志体觉察到了端倪。

永夜之地是虚空恶魔的故乡，这里的黑暗似乎没有尽头，经过了数千年的洗礼，黑暗能量已经和整个位面融为一体。

想要转化整个位面的黑暗能量无异于天方夜谭，段明渊只能尝试用这种方式在这黑暗之地里开辟出一个“纯净”的区域。

他很快明白了“黑泥”如此重视这场仪式的原因。

登上王座的恶魔继承的不只是恶魔始祖的意志，还有萦绕在整个位面中的黑暗能量。

当这些未被使用的能量汇聚到某一个人身上时，将会诞生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生物。

看来，他必须要加快脚步了。

……

与此同时，低垂着头颅的暗夜魔女沿着螺旋阶梯一路向上。

她已经抵达了这场旅途的终点。

一座位于群山之巅的高塔，所有被统治奴役的意识都会汇集向这里。

王座就位于高塔顶端，虽然她从未来过这里，那布满的苔藓的古老阶梯却仿佛勾起了某段回忆，她看见了一个坐在王座上的身影，祂的眼睛如火焰般燃烧，虚空恶魔的主人们便是在那里统御着它们。

“你总算来了。”

一个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用评估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暗夜魔女，丝毫不掩饰眼神里的傲慢，“所以，这就是你选中的人？”

暗夜魔女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她不知道一个年迈的，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为什么会给她带来如此强烈的威胁感。

危机意识来源于她的潜意识，也即一直附着在她身上的另一个意志。

“别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

男人摆了摆手，故意展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真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让战争领主拦住那个人的去路，你可没法如此悠闲地来到我的面前。”

男人的视线越过暗夜魔女，看向了即便站在这里都能看见的沟壑。

他之所以能看清沟壑的轨迹，是因为头顶上那一轮青绿色的月亮。

在过去的数千年的时间里，永夜之地从未发生过这种事，也从未出现强大到超出恶魔认知范围之外的生物。

这不免让男人觉得有些遗憾。

因为，眼前的魔女从来都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将要登上王位的，本该是那个正在走向这里的“人类”。

即使站在敌对的立场，他的心中也无比好奇烈日能量、黑暗能量，还有生命能量，当这三者结合在一起时，究竟会孕育出何等非凡的力量。

一个既是太阳王，又是恶魔始祖的存在。

或许，还要加上生命起源的存在。

然而现在，他们不得不学会接受现实。

就算那个“人类”拒绝了他们，恶魔们还有备选方案，只是相较之下，眼前的魔女就只能用歪瓜裂枣来形容了。

“我没有像你一样的野心，只要簇拥一位新王的诞生，我的使命就完成了。”

男人耸了耸肩。

“你到底是什么人？”

暗夜魔女讨厌神秘主义者，尤其是那种不喜欢把话说明白的谜语人，每当遇到这种人，她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变成小猪。

既然不会好好说话，就学小猪一样哼哼叫吧。

“1721，这是人类为我取的名字，但这应该不是你想知道的答案吧，就像你，你也不是暗夜魔女。”

说着，男人转过身去，他提起了一盏头骨灯，在头骨眼眶中为他们照明的是皮开肉绽的下位恶魔。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不分彼此。”

这段螺旋阶梯仿佛没有尽头，暗夜魔女逐渐失去了耐心，她的手轻轻一挥，由魔咒形成的风便将两人托了起来，让他们省去了爬楼梯的功夫，以直线的方式抵达了高塔的顶端。

1721吹了声口哨，他的行为和严肃科学家的形象严重不符。

暗夜魔女依稀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男人。

寰宇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却因遭到了反人类罪名的指控被关押进了狱囚星。

1721不是他的名字，电子报刊上写的是爱森堡。

爱森堡博士。

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空荡荡的王座。

然而暗夜魔女却仿佛看见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那身影戴着王冠，左手抵着下颌，慵懒地倚坐在王座之上。

他的眼睛是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

戴着王冠的男人对她做出了邀请，邀请她坐到王座之上。

可与此同时，暗夜魔女心中却涌现出了强烈的不安。

仔细想来……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现实位面，余烬教会的圣都，她应该还有未竟之事。

“去吧。”

1721也向她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暗夜魔女想要停下脚步，可她的身体却主动做出了回应。

她不受控制的迈着优雅的脚步，朝着王座走去。

就如一位从容的女王。

而永夜之地，便是属于她的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