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是你的师祖
灵木宗，禁地。
“在这里，我们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木雪杨开门见山地说道：“说吧，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说话间，陈青玄交给木依依的卷轴在她身畔展开。
“木仙子，”陈青玄看着那幅画，淡然道，“你觉得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这幅画实际上是陈青玄在闭关的时候随手画的。
五百年的闭关，是一段孤寂漫长甚至经常会感到无聊的时光。
在中间的某一段时间里，陈青玄凭着记忆为每一位弟子都画了像。
所以画里的柳忆萌，还是青涩的少女模样。
不知道她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便在陈青玄走神的时候，木雪杨开口问道：“这幅画，形似仅有七分，但神似却有九分，如果不是和她非常熟悉的人，是不可能画得出来的。”
“这幅画的作者和她是什么关系？而你和这幅画的作者又是什么关系？”
“如果我告诉你，”陈青玄看向木雪杨，“这幅画是我画的，你会相信吗？”
“你只是一个骨龄不过甲子的筑基修士，这话没有任何可信度，”木雪杨冷淡地说道，“但我相信你背后的人一定和她有匪浅的关系，所以我会给你重新说出真相的机会。”
“呵呵。”
陈青玄轻笑：“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我是一个上千岁的老家伙，只是夺舍了一个年轻人的身体呢？”
“不可能的。”
木雪杨果断地否定了陈青玄的话：“如今的重明界，年纪达到八百岁的修士只有陈氏皇朝的神后，除此之外，皆已身死，连残魂都不再留存。”
“怎么会这样？”
陈青玄的眉头罕见地皱起，这是他出关后第一次动容。
在重明界，元婴修士有数百年寿元，化神便可活到千余岁。
在他闭关之前，还有很多五六百岁的修士正值巅峰时期，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希望，怎么会五百年后一个都不剩呢？
难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重明界又爆发了什么大战？
是卷土重来的魔族吗，但他们有这样的实力么……
“是魔族将他们害死了么？”
陈青玄出声问道。
“魔族虽然令人烦扰，但并没有全面开战的底气，”木雪杨轻轻摇头，“那些老人，更多的是死于内斗，或是死于众仙尊之手。”
末了，她好看的秀眉轻轻一挑：“你是不是从小在与世隔绝处生活，所以对这段历史一无所知？”
“我的确不知道这段历史，”陈青玄如实答道，“因为我一直在闭关，闭关了很久，差不多五百年。”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木雪杨还是面无表情，但是语气却没有刚才那样平静。
“如果你有求于我，那么我建议你最好先说实话。”
“从进入这里到现在，”陈青玄认真地说道，“我没有说一句假话。”
“如果你是这幅画的作者，”木雪杨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和画中的人是怎样的关系？”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大概会被吓到。”
陈青玄的语气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无奈。
“但说无妨。”
木雪杨认真地注视着陈青玄，似乎是想要用某些方法看穿他的内心。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洞穿所有人的内心，但她也无法看穿陈青玄的心思。
“我，”陈青玄平静地与木雪杨对视，一字一顿地说道，“是她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
……
禁地入口外。
“师妹，咱们真的要来这里吗？你确定师尊不会一见面先废了我？”
林常青缩着脖子，一脸不情愿地被木依依一路拽了过来。
“林师兄，你想什么呢？”
木依依说道：“师父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只要你及时承认错误，澄清一切只是你误会了陈凡前辈的身份，师父会理解的！”
“你说得简单！”林常青撇着嘴说道，“师父那么多弟子，只是对你讲道理罢了，我这种不怎么出众不怎么受重视的弟子，对她来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才懒得理我呢！”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
木依依突然狡黠一笑：“知道我非要这么着急地把你拉到这里吗？”
“还能是为什么？”林常青苦着脸说道，“嫌我死得不够快，死得不够惨呗。”
“你想哪去了，就凭咱俩一起被罚思过三个月的关系，我能害你吗？”
木依依嗔怪道：“我急着把你拉过来，是因为陈凡前辈现在正在师父身边呢，你明白了吧？”
“哦……”
林常青脸上的表情逐渐从苦涩到震惊再到惊喜：“你是说，有陈凡前辈在旁边，师尊她不好意思太严厉？”
“对啊，”木依依点头，“哪个女子会喜欢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得凶巴巴的？而且啊，陈凡前辈是一个非常宽容大度的人，我之前也曾经冒犯他，他不但没有计较，还又救了我一命。”
“所以啊，你就尽管放心吧，即便师父还生气，陈凡前辈一求情，师父有气也撒不出来！”
“哎呀，还是女人更懂女人啊，”林常青高兴地说道，“幸好有师妹你在，不然我就直接收拾行李逃跑了。”
“哼哼。”
木依依昂着脑袋，很是骄傲。
“诶，对了师妹，”林常青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下山不是去除魔卫道了吗，怎么会遇到了师尊的老相好呢？”
“那当然是……诶？”
木依依突然回过神来，想起了一件事。
陈凡前辈最开始找她的时候，不是说想见柳仙尊吗？只是后来她说柳仙尊见不到，他才退而求其次说要见她师父。
那这样的话，他似乎就不只是奔着她师父来的。
那么她怎么会觉得陈凡和师父是老相好呢？
木依依本来很清晰的思路，现在突然凌乱了。
“师妹，你怎么了？”
看到木依依抱着脑袋努力思考的模样，林常青赶紧关心地问道。
“师兄，”木依依说道，“我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便在这时，禁地中突然传来的动静打断了木依依的话。
“这……”
林常青和木依依不约而同地看向禁地的方向，却震惊地发现有一丛浓重的黑云笼罩在禁地上空。
黑云之下，则是劲风卷积着雪花，旋转呼啸。
风雪之中还有无数的冰晶，一边凝结，一边被撕碎，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咔声。
木灵宗虽然一听就是草木有关，修炼的应该是比较温和的功法。
但宗主木雪杨，却偏偏是个异类。
她是风冰双属性天灵根，天资极其惊艳，不足二百岁便半只脚踏入化神境。
那个时候，即便是天骄的木雪杨，也遭遇了瓶颈。
柳忆萌为了让她躁动的心境平静下来，便为她开辟一方福地，让她开宗立派，收徒教授《柳生诀》。
木雪杨并没有修炼柳生诀，但她只需要研读一番，便足够教导众弟子。
而在灵木宗立宗的第十年，木雪杨便成功晋入化神，一时间风头无两。
进入化神境之后，木雪杨拥有极强的战力，但也越来越不需要出手。
因为化神境只需要坐在那里，就可以震慑八方。
因为太久没有出手，时至今日，有很多她的弟子都忘了一件事。
他们的师尊，是一位风冰双灵根，而不是木灵根。
但他们此时也能够看明白，今天的疾风骤雪昭示着一件事。
木雪杨，真的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