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吃人社会 第三十章：清洗（上）
瞎子复明，第一件事就是扔掉导盲杖。
斯帕罗庄园。
不再流动的香水喷泉混合着鲜血长出了点点霉斑，再也闻不到华贵的清香，只余下硝烟的气息。
但今天里，花园被护卫打理出一块空地，摆放了几百把交椅。万涵陌将此处设立为一个临时会场，他今天要在这里展开一场关乎于巢都未来的会议。
临近会议开始，受邀的人们陆续进场，起义军的领袖，还有各行各业的代表，但到场人数依旧超出了受邀请帖，那些亲信只能围在了后排。
“没想到我还能看到巢都翻天覆地的时候。”
“是啊是啊，多亏了万大师啊”
会议还没有开始，场内的人们就先讨论了起来。
“万大师这次召集我们，应该就是要商讨巢都未来的事吧。”
“切，还大师呢，以后要不要尊称一声城主啊？”
一个声音在为首那排里冒出，头戴白帽身着迷彩的首领，阴阳怪气地看着说话的两人。
两人同时闭上了嘴，白帽首领名为戈登，原本是备受权贵赏识的设计师，这次起义却分外活跃，第一批攻入门城里的就有他的队伍。
“感谢各位的应邀到场，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
万涵陌的开场白，打断了戈登的深究，他转过头去，正看到机械神甫带着一个提着扩音器的伺服头骨走进场中。
喧闹的人群噤了声，他把香水喷泉当做讲台。
“经过我们的共同努力，上巢贵族基本肃清，但同样的，我们的物资也所剩无几。”
“我也知道，这几天各个起义军中间，也因为物资等问题时有摩擦，所以。。。。”
万涵陌扫视了一眼台下。
“为了避免局势进一步的恶化，也是为了我们能更好的建立巢都，我把大家召集于此，共同探讨未来。”
“万大师还说不会客套话，这不是一套一套的嘛。”
万涵陌话音刚刚落下，戈登就开始了发难。
“资源耗尽？所剩无几？”
“明明是你控制着门城，切断了我们补给。”
“还在这里假仁假义的，你叫我们讨论什么？”
“讨论你登基后的名号吗?”
万涵陌眯起眼睛来，看着这个来者不善的白帽，心中涌起点点烦躁。
不要被他清秀的模样迷惑，这几天来戈登的行事格外残忍。他喜欢将贵族一家装进狗笼，点燃后听着他们的惨叫蔓延！
这样的暴名确实引来各方谴责，却也勾起了不少人心中的阴暗暴力，绝大多数暴徒都选择跟在他的身后，借着起义的名号为所欲为。
“就是啊，在这说什么场面话！”
“把门城打开就能解决的事，开个什么几把会！”
“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亲近他的派系吵嚷起来，众目睽睽地对着万涵陌发难，场面有些僵硬，其他首领到现在也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万涵陌看着这些嗜血成性的人们，他们口中的胜利，只是为了抢夺，当暴力能解决问题，他们就将一切推向暴力。
机械神甫没有说话，只是朝旁边点了点头，张龙赵虎立刻领着护卫，列队站在台前。如果是被暴力冲昏了头脑，那就用更暴力的手段压制全场。
果然，一众叫嚣的首领开始偃旗息鼓，心有不甘地坐回位置，唯独戈登依旧冷笑着看向万涵陌。
“带上来。”
万涵陌没有计较这些，一招手一个身材虚胖的中年男人被押入场中。
有人认出这是上巢的古斯，如果不是被安保没收了枪，这个胖子已经多了几百个窟窿眼。
如今的起义军看到上巢贵族，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生死仇敌。
只是他们还没成功动手，机器神甫更是语出惊人。
“我打算推举他为总督城主。”
此话一出，好似水入油锅，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你放什么屁！”
一个络腮大胡的首领不顾四周的护卫，暴怒地吼了出来。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的这一步，你竟然还让一个上巢人来当总督？”
不满的人群愤怒地推搡着护卫，努力地要冲到台前，尼古拉斯张开双臂奋力地阻拦，口中不住大叫。
“听他说！先听他说！”
沸腾的人群中，尼古拉斯的声音被淹没，已经没人会听他的劝阻，护卫队只能尽力将万涵陌护在中间。
“砰砰！”
两声枪响传出，暴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只见戈登拿着还在冒烟的枪，直指万涵陌呼喝。
“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护卫想要上前制止，却被万涵陌伸手拦住，戈登继续咆哮。
“一个小白脸，从头到尾，只会玩阴的。”
“谁不知道古斯是你小弟？”
“你扶他上位，跟你坐上这个位置有什么区别？”
“既当又立，我们怎么服你！”
这句话才是他的重点，有枪有炮后，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只能在自己面前求饶。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让他迷醉，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发誓自己要成为命运的主人！
万涵陌只是冷眼看向对方，失控的众人也似乎冷静了一些。
戈登整了整衣帽，突然说道。
“今天只布置了这些兵力。”
“就是你最大的失误！”
同样是一招手，后排就发出一阵尖哨。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在四周响起，戈登手下的暴徒竟然包围了整座庄园！
与会的人员伸手摸向武器，但武器在入会前已经被寄存。如今赤手空拳，如何挡得住这些杀疯了的暴徒。
万涵陌也在观察着这些人，前不久还在生产线上的工人，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淳朴，但现在一个个却激动得面色通红，杂七杂八的珠宝挂在身上，一个稚气未脱的青年，脖子上还戴着一条女式的钻石项链。
机械神甫心中五味杂陈，略带伤感地开口。
“你们就这么喜欢战争吗？”
“那些牺牲的人，到底为了什么死去？”
暴徒们面面相觑，这就是起义军的领袖？这是在。。。。求饶吗？
他们一个个想要放声大笑，最后还是戈登说出了手下的心声。
“我们战斗。。。。。。”
“可不是为了回到中巢，去过那些苦哈哈的日子。”
“我们都是要成为人上人的！”
“不是你说的嘛！”
他手枪一指尼古拉斯，实际所有矛头都刺向万涵陌。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为什么是他们？”
“不可以是我们！”
“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顿了顿，忽然大声宣布。
“就让我们一起成为新时代的贵族！”
清秀的脸上写满疯狂，伸手指向剩余的首领，邀请众人一起迈入新时代。
然而第一个站出来的，是谁都没想到的人。
“我愿意追随你！”
“我可以提供武器！”
身边的老乔治，满脸愕然，拼了命地想要拉布鲁斯坐下，却被他一挥手无情地甩开。
万涵陌也同样看到了这些，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有人能逃过安检，为什么戈登又能埋伏在现场，自己的队伍里也有人赞同戈登的！
布鲁斯一步步走到万涵陌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你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如果真是人人平等。”
“那我们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成为压垮骆驼的稻草，身边的暴徒腰杆都挺直了，踌躇不前的各大领袖有了自己的选择。
有些人站起身来，走到戈登身旁，有些人依旧坐在了原地没有动弹。那个出声喝骂万涵陌的首领竟然也端坐其中。
戈登似乎跟他也有些旧情，稍显犹豫还是出声劝慰。
“伊万。。。不要逼我。”
络腮胡子只是斜眼吊了吊白帽的戈登，又转头看向布鲁斯。
“我原本也想做贵族来着。”
“但却是你提醒了我。”
“我们努力到底为了什么？”
他猛然起身，指着戈登一众喝问。
“难道就为了人人不平等吗？”
一句话怼得人群默不作声，伊万随即四平八稳地坐回椅上。
这时的戈登却渐渐眯起了眼睛，他数了数座位上三分之一的各大领袖，突然喟然长叹。
“那就恭送各位大人。。。。。”
“上路！”
一声令下，就有镭射射来。
然而第一个倒下的竟然是戈登！
无头的尸体无声坠地，万涵陌随即越众而出，剩下的暴徒本能地朝他射击，一个乳白色的护罩突然挡住了所有射线。
玫瑰念珠！
“大人。。。”
“需要斩草除根吗？”
三指的声音从伺服头骨传出，好像他只剩这句台词，然而这次万涵陌却没有反驳，几千米外，三指带着城防军36位军官，齐刷刷地扣动手中的狙击枪。
站着的首领被优先击毙，盲目射击的暴徒很快被射杀，王朝马汉带着大批人马赶到，戈登残党再无一丝机会。
区区几千兵力，是怎么敢和万涵陌30万大军叫板的？
胜利冲昏了他们的头脑，当真认为斩首成功后，能全歼这股军事力量？
万涵陌一直没有吭声，周围响起了求饶的声音，但他依旧不说话，这次会议注定是要杀一儆百的！
“大人。。。。”
一个声音颤颤巍巍地响起，万涵陌撇了撇身后，布鲁斯身子正打着摆，战战兢兢地还要说话。
“不要求饶。”
万涵陌头也不回的。
“我不想到最后。。。。。”
“看不起你。”
声音果然止住了，万涵陌向后举起了枪，看都不看就扣动了扳机。他没有用天听，生命的最后似乎是布鲁斯自己迎向了那束死亡的光。。。。。
他依旧是那个骄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