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三个女人 第五十六章：棋子
所谓战使，终究只是棋子。——万涵陌
叶家
地下训练场的更衣室内。
“少龙哥实在是太帅了！”
叶玲十指交扣，满眼繁星，由衷感叹只觉得世上再无这般人了。她转头看向庞文英，一脸羡慕地说道。
“嫂子你好幸福啊。”
正在更换衣服的庞文英，身体明显一僵，条件反射式地露出标准笑容。
“小玲儿，你还想要夺文英，正宫的位置？”
肖老师打趣地凑上来，小玲儿马上漏出娇羞的表情，举着拳头与肖老师追打起来。只有这个时候，四人才彰显出青春的活力，再也不是40K中人人敬仰的战斗修女。
瓦姐含笑着看向这一切，余光不经意地扫到庞文英沉寂下去的笑容，她的心中不由叹息一声。
她们都是叶家的核心班子，自然知道家族里星际战士本土化计划。为了这个庞大的野心计划，叶家上下都在发力，就连指定的继承人也要亲身犯险。但哪个战使不知道，阿斯塔特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帝皇从一开始就桎梏了这一点，他不能创造一个可以自由繁衍的优势种族凌驾于人类之上，甚至有可能基于这样的理由，亲自下令消灭了他创造的第一代超强战士。
同理，本土化的星际战士也不会保留这一功能。如果阿斯塔特的数量泛滥，战使不得亲政，这一条铁律将受到严重威胁。
所有合格的当权者，从来不会讨论人性，永远只是在利用人性。
更何况事关国运的大事，哪里容得下儿女私情？
随着计划的推进，庞文英的身份就越发尴尬起来。
她是叶少龙的贤内助，她是叶家与庞家的重要纽带。人人眼里华国战使圈内团结的象征，但她也是人人心里笑不出声的笑话。
她又何尝不是另一座奖杯？
“叮铃铃……叮铃铃”
枯燥的铃声响起，庞文英马上掩着手机，走到无人的角落。
“少龙，你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
叶少龙的声音还有些虚弱，话语却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这段时间里，万涵陌会更受注意。”
“你要保护好他。”
经过叶奇正被伏一事，叶少龙显得更为谨慎。明里暗里设下重重保护，把庞文英亮在明处，这本身就代表了叶家严正态度。
“好的，我会做好的。”
庞文英点了点头，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但是鲜血药剂不多了。”
“徐妈也说，药剂的作用在不断削弱。”
不愧是庞家的掌上明珠，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电话那头的叶少龙沉吟了一阵。
“我会加派人手，协助廖国凯。”
“不过这类特殊药剂，可遇而不可求。”
“那如果腐化爆发了怎么办？”
“所以，我安排了叶琪，到你们的小队。”
庞文英表情一愣，叶少龙果然还是那般算无遗策。
“但是，我估计也不用保护万涵陌太久了。”
“等到他研究出2K时代，阿斯塔特本土化的方法………”
他的声音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每个人的命运，最终只能靠自己。”
听完这一句，庞文英不自觉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机。
“叮铃铃……叮”
铃声响到一半，黑暗中就被万涵陌迅速地按掉手机，趴在病床上叶琪扭动了一下姿势，侧脸又睡了过去。
万涵陌松了口气，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下床去，在夜深的走廊里，回拨了电话。
“廖叔。”
“感觉好点了吗？”
廖叔带着调侃的语气，仿佛万涵陌只是得了感冒了一般。
“好点了。”
但万涵陌似乎没有察觉廖叔的好意，语气中难掩落寞之情。
“你是不知道啊，我现在备受重用，兵强马壮。”
“既然鲜血药剂有用。”
“那以后管饱管够。”
“真的？那就恭喜廖大人，贺喜廖大人升官。”
“小子会说话就多说点。”
万涵陌终于咽下了落寞，两人又相互打了个哈哈，但双方心里却都剩下苦笑。
“对了，你这次回去40K后，不要着急开展任务。”
“嗯？”
万涵陌意外地抬了抬眉毛，廖叔就把叶家的庞大计划细细述说给他听了。
机械神甫不自觉地张开嘴，舌头渐渐开始发干，他从未想过自己一进入40K宇宙就置身于这胆大包天的计划之中，再一回首已经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风暴中心！
“所以你现在是整个计划的希望。”
“叶家会全力扶植你。”
廖叔有些欣慰地说道，这也是他为万涵陌设想的计划。有了叶家的全力扶持，成为机械大师只会是一片坦途，到时候他终于有些自保的能力。
万涵陌能感受到廖叔的良苦用心，挂断电话后，呆呆地坐在走廊过道上，口中不禁喃喃自语。
“那在计划成功后呢？”
他轻轻地解开右手上的绷带，上面那只诡异的眼睛仍旧闭着目，但那干瘪的眼皮却在轻轻颤动。夜深了的走廊里，幽深寂静，似乎到处都能传来亚空间的窃窃私语。
万涵陌习惯性地挠着腐化皮肤与上臂的交界，仿佛那里总是奇痒无比。直到鲜血淋漓，红色的手印沾满了黑色的皮肤，亚空间的痕迹始终没有消去，最后他只能不甘地重新缠上纱布。
他曾经不止一次想要去除这顽固的痕迹，长大的他也记不清多少回地用猛火烤，用烈药燎，但这不断沉淀的黑色“胎记”，已经烙印在他灵魂之中，多少年来都无可奈何。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邪眼睁开之时，他虽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但意识一直都在。整个人就像困在玻璃瓶里的昆虫，怎样都爬不出去，只能徒劳地等待命运降临。
他亲眼看见华国传奇的八只手臂对准了自己，甚至能感受到爆燃枪的炙热温度。但他出奇的没有感到绝望，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直到那一对不甚熟悉的火翼，挡在枪前。那一个熟悉的身影，七孔渗血帮他压制着腐化的扩散。
还有那个唠唠叨叨，看着为老不尊，实则心系于他的廖叔，无时无刻地在为他筹划着，计算着。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逐渐亮起一些熹微的亮光，这个世界终究还有他牵挂的东西。习惯性地捏着自己右手，他开始规划自己的下面的道路。
习惯养成了性格，性格决定了命运。
无数人的命运汇聚成了时代的洪流。
无论是谁，都浸透在这冥冥河流之中。
所以，
随波逐流者，可悲。
逆流而上者，命苦！
万涵陌苦苦思索着未来的道路，却愈发地模糊不清，忽然就听到一句低声的咒骂。
“操！又死了！”
护士站里的实习护士，三更半夜里只有王者相伴，但连续三盘的0-7还是让她气愤地关掉游戏。
她装模作样地做了几分钟文件，眼睛却不断瞄向了手机方向。最后她还是没能挡住诱惑，熟练地重开一局，让那精心装扮的妲己再次踏上战场。
这次她分外小心，仔细埋伏，屏幕内外都写满了认真。终于在至关重要的一场会战中，用极低的血量，引诱对方主力的追击，最后卡在树林的阴影，释放出华丽的大招，极限反杀一举奠定胜局。
实习护士振臂狂欢，抬眼正与万涵陌四目相对。
她羞涩地低下头去，万涵陌却不自主地笑出声来。
他摇着头走回自己的病房，重新躺在了病床上。
“系统。”
“我在。”
“进入世界。”
“欢迎再次回到40K时代。”
人间总有不同的苦难，总要学会苦中做乐，总要学会笑脸相迎，无论结果如何，总要潇潇洒洒地走上这么一回。
怎样选择，其实一直在你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