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在渊 第十章:放心,一切有我在!
今天的扶风县县衙热闹非凡,县衙大门外围着许多的老百姓,正全神贯注地看向县衙内。
只见旬青云四平八稳地坐在县衙大堂之上,满脸忧愁的雪娘和不服气的周海一同跪在堂下,等待县令审问。
县令旬青云面色肃穆,右手突然猛拍惊堂木,厉声喝问:“嫌犯周海,雪娘刚才指认,是你指示雪娘顶替投毒谋害钟家孩子的案子,是与不是?”
周海在堂上看见雪娘,就明白过来衙役为何要把自己抓来。
现在旬青云开始审问,周海立刻反驳道:“县令大人,她在放屁,平白无故地我指示她干什么?。”
见旬青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师爷扯了扯嗓子表情严肃地说道:“周海这是在县衙,不是你周家的小院子,说话要斯文一些,如若不然,大刑伺候!”
周海吓得立马俯下身子,连连道歉。
“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旬青云眉头舒展,又看向雪娘:“雪娘,你可有证据证明,周海是指示你顶替凶手?”
“自然有,是他当着我的面说的,又怎会有假?”
县令眼睛微闭,表情有些为难,继续向雪娘问道:“有没有其他人可以给你作证?”
雪娘摇了摇头。
听了雪娘的话,县令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就不能算作是证据!自然,你说的话也不足为证!”
顿了顿,见雪娘神情变得有些激动,县令无奈地说道:“刚才在房中,也让其他姑娘检查了你的身体。你没有受到私刑。马大夫也摸了脉,你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若是你不能继续提供证据,那么有了钟家的状词和证人马大夫,本官只好将你定罪、收押。”
听了县令的话,周海得意地笑着看向雪娘:“还好县令大人慧眼识人,就凭你也想诬陷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见事已至此,孤立无援的雪娘顿时哭出声,泪珠哗啦啦地流下来,口中不停地喊着:“不是我,不是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我……”
见雪娘拿不出证据,县令只好喊道:“来人,将雪娘收监。”
周围的衙役立刻上前,将雪娘夹起来准备押进牢房。
而另一边,周海作为胜利的一方冷笑着看向雪娘,身旁自有衙役慢慢将周海身上的绳索解开。
“等等!”
就在人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时,突然有声音从县衙外面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道士缓缓而来,周围的人立刻然开一条道,让其通过。
县令皱着眉头,眼睛眯了眯才看清来人是一名道士,不悦地开口:“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大声喧哗,就不怕本官定你个扰乱公堂之罪?”
那道士面带微笑,缓缓说道:“县令大人见谅,贫道是云游的道士,巧遇贵宝地,便遇上这等趣事,便来凑个热闹。”
县令大人冷哼一声,有些讽刺意味地说道:“倒真是少见,没想到方外之人也对刑名之事有兴趣?”
道士依然面带微笑,但是话语中却带着一股针尖对麦芒的劲头:“非也!贫道只是对不公平的事情有兴趣。”
县令心中顿时又怒火翻腾,咬着牙说道:“道长是说本官办案不明,审理不公?”
“然也!”
道士一挥拂尘,显然并不把对方当做是一县的老大,仿若将对方当做只是在闲聊的过路人那样轻松、从容地说道。
师爷蹭地站起身,指着道士大声吼道:“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打出去!”
说着,周围的衙役握着棍子就要围上来,将这不知死活的道士打出去。
“怎么?大人断案不明,赏罚不公,如此不公之事,还不让贫道把话说完,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对大人的名声不好吧?”
此话说完,县衙外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虽然不敢明着指指点点,但却有几句‘狗官……’之类的话传出去。
“等等”
众衙役停下动作,回头看向坐在堂上的县令大人。
旬青云浑圆的脸庞上怒气升腾,恶狠狠地说道:“今天你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本官就判你个妖言惑众、扰乱公堂之罪!”
“若是贫道说的话没有道理,不用官差动手,贫道自己走进大牢!”
道士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一点都不怕面前坐着的,扶风县中权利最大的人。
旬青云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任由道士发挥。
衙役也退了回去,眼神就像看疯子一样看向道士,,不明白此人究竟要干什么?
而周海也是带着怨恨的眼神看向道士,但眼神中也有一丝疑惑,不明白此人为何横叉一脚,坏自己的好事?
转过头,道士带着笑意看向满脸泪痕的雪娘:“雪娘,你不要怕。贫道问你,你为何如此确定是周海给你的指示,让你主动承认罪行,并在供词上签字画押?”
面对唯一的机会,雪娘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周海绑架了我的儿子—六子。”
道长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周海绑架了六子?”
雪娘身体颤抖着,恨不得将周海生吞活剥,几乎是咬着牙低吼道:“因为当时他们都用黑布蒙着脸闯到我家,在他们强行抱起六子的时候,六子趁机把周海的黑布拽下来。他的这张脸,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忘记。”
道士转身看向旬青云:“大人,答案出来了,周海就是幕后凶手!”
周海气急败坏地喊道:“放屁!大人别听他的,那贱人和这个老道是一伙的,他们是在诬陷我。”
县令没有搭理周海,反而对衙役命令道:“全县搜寻雪娘的儿子,不论是谁,只要找到六子赏银十两,提供有效线索者赏银三两。”
听到有赏银,在县衙外围观的老百姓登时一轰而散,比县衙的衙役跑的都快。
周海的脸都快绿了。
原本站在一旁的师爷走向周海,抬起手给了周海一巴掌:“让你嘴巴干净点,没听见?”
一巴掌打出血,周海恶狠狠地盯着师爷,作势就要站起来。
“跪下!”
周围的衙役立刻上前,朝着周海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周柱见钟家的道士也牵涉其中,便随着人群离开,但是周柱却没有回去见大夫人,而是一路上紧赶慢赶回到周家,把事情全都告诉了周青峰。
周青峰了解了事情经过,急忙让周柱备车去钟家。
钟九派出去的人也回来了,把大堂上发生的事情,当着大夫人和二夫人的面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短暂的沉默后,钟业眼神冷漠地看着前方,缓缓开口:“静茹,这件事,你怎么看?”
屋内众人看都看向大夫人,看她如何解释。
大夫人转头看向钟业,满脸焦急地说道“老爷,这肯定是诬陷。二弟他断不会做出这等事。”
不等钟业说话,一旁的二夫人却是带着满腔的怒意突然开口:“是不是诬陷,等到找到了雪娘的儿子就知道了。”
大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老爷,周泰山老爷来了。”
钟业急忙起身出门迎接,大夫人、二夫人紧随其后。
走下阶梯,钟业才满脸歉意地说道:“岳丈大人前来,何不提前通知,好让小胥出门迎接。”
周青峰挥了挥手,被钟业迎进门才说道:“十万火急,老夫便赶来了。想必周海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钟业把周青峰扶到座位上坐好后,才站在一旁回答:“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本以为是家中恶仆惹出的祸事,谁想到竟把周海牵连进去。”
兰芝将茶水放在周青峰旁的桌子上,和钟九等人转身悄悄离开。
周青峰喝了口茶,才长出一口气说道:“不知此事贤胥是如何想的?”
钟业表情严肃,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岳丈大人想让我怎么想?”
周青峰哈哈一笑:“咱们都是自家人,也不说两家话。周海是我的儿子,他是人怎样的人,我是清楚的。我相信他是被人诬陷。可既然别人能诬陷他,想必就有把握把谎言变成现实,不过咱们是自家人,可不能受外人蒙蔽,贤胥说是不是?”
二夫人有些紧张地拉着钟业的胳膊,心中有些害怕,有些担忧。
钟业看向二夫人颤抖的眼神,拍了拍拉着自己的手,缓缓点点头,温柔地说道:“放心,一切有我在!”
转过头,钟业冷哼一声,不悦地说道:“岳丈的意思是,让我去把状子撤掉?”
见钟业明白自己的意思,周青峰带着满脸笑容,不要脸的说道:“如此最好,毕竟周海可是你的小舅子,静茹儿子的舅舅。”
钟业从椅子上缓缓站起,嘴唇颤抖着低吼:“可现在中毒受害,差点死掉的可是我孩子!我的孩子!”
周青峰拄着拐站起来,同样不肯让步地喊道:“周海也是我的孩子。”
钟业冷着脸低吼:“养子!”
正当两人吵着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外祖父、父亲,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这时一名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走进来,满脸疑惑地看向在屋内站着的两人。
钟业和周青峰冷着脸坐回去,没有回答少年的疑问。
少年显得有些无措,最后看向自己母亲。
大夫人看向自己儿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泽儿,这里没你的事,先出去吧。”
钟泽不解地看向母亲,又转向父亲,最后还是钟业开口:“出去吧。”
钟泽哦了一声,垂头丧气地离开房间。
还没等钟泽走多远,屋内便又吵了起来。
双方的声音都很大,隔着很远都能听到。
钟泽走到转角,叫来一名婢女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父亲怎么和外祖父吵起来了?”
“大少爷你不知道?”
钟泽更加疑惑:“究竟怎么回事?”
“今天,县太爷审理雪娘谋害二少爷和三小姐的案子,把舅老爷牵扯进来,现在几乎全县的人都在找雪娘的儿子,听说是找到六子就可以结案了。”
钟泽挥手让其离开,而自己则悄悄返回正堂偷听。
钟九见了挥手让其离开,可钟泽则是做了噤声手势,站在门口听,钟九便不再干扰。
周青峰:“周海虽然是我的养子,但好歹这么些年过来也是有感情的,若是他出了事,那我们周家可怎么办?”
钟业:“那我的孩子呢?他们差点死了,他们才刚刚满一个月,难道他们不冤枉、不委屈么?犯了错,就该认,有罪就该罚,就是说破大天也是这个道理!”
周青峰:“那你让静茹怎么办?让她难做么?若是周海死了,她就连个娘家依靠都没了!”
钟业:“岳丈说的这话好没道理,难道我不是夫人的依靠么?难道这么些年来我苛待过他们娘两个么?”
周青峰:“好!好!好!就算不为静茹和泽儿,那我呢?不能不考虑我吧?我都一把年纪了,即将入土了的人,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抬抬手,放他一马?”
钟业:“这么说来,岳丈大人心里面也认为害我孩儿的人是周海?”
周青峰:“我说了,既然别人能够陷害他,就可以串通他人,把假的变成真的。”
……
钟业和周青峰在屋内吵来吵去,可在门外一直偷听的钟泽却是明白了。
突然,一名小厮从院外急匆匆跑来,然后悄声和钟九说些什么,说完,钟九便进屋。
“禀告老爷,雪娘的儿子找到了!”
屋内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钟九。
大夫人焦急地开口:“县令大人怎么说?”
钟九瞥了一眼周青峰才开口:“雪娘的儿子是在周家的一处田庄内找到的,当时还有七八名好手在守着,一见面便打起来了,就连县衙的公差也都伤了几个……”
等钟九说完,钟业挥手让其离开:“岳丈大人,这就是你说的诬陷,若是普通的家仆敢和公差动手么?”
周青峰被气得说不出话。
钟业又看向大夫人:“夫人,你说我这个小舅子为什么非要害我孩子?难不成是怕那两个孩子长大了抢夺家产?”
大夫人瞬间被吓得浑身颤抖。
见两人都说不出话,钟业继续说道:“不错,若是没有你们周家的扶持,就没有我钟业的今天,就没有这钟家偌大的家产。可是若是你们想要,可以和我明说,咱们一分两半,可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这是为什么?他俩才刚刚满月,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二夫人看着愤怒的丈夫,眼中满含泪水,感动地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