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不需要我的成全
陆离现在在意大利,就算是坐火箭,也不可能马上赶回来。
脑子里各种想法飞窜,我的眼皮却又沉重起来,然后控制不住的合上了。
“嘘,让她睡吧。”
爸爸的声音,好温柔。
再次睁开眼,是因为一缕缕低语声。
才听了几秒,我倏地撑大眸子,不顾满身的桎梏扭过头去。
门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爸爸,另一个……
那欣长挺拔的身形我不会认错!
是陆离!
可他……
他不是在意大利吗?!
难道我又昏迷了一天,他真的赶回来了?!
“老爷放心,我一定看护好小姐!”陆离郑重的保证着。
“我刚才还以为你人在意大利,真的要一两天才能回……”爸爸问他,
“难道你没去吗?”
“没有,我这几天一直在福利院里帮忙,刚刚接到您的电话就赶过来了。”
说到这里,陆离朝我看过来,我和他的视线刚好撞在一起。
“小姐,你醒了。”
在他眼底,我清楚的看到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可我并没有多么的惊喜。
如果陆离在这里,那夏小秋呢?!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陆离走到床边,低声解释,
“抱歉,小姐,我没有听从你的安排去萨丁岛,小秋自己去了。”
为什么……
我蹙紧双眸死死的盯着他。
这应该是你和她都向往的啊……
“出了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陆离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愧疚,他扭头问小北。
小北无奈的回答,“陆先生,我们也不知道你还在国内,所以……”
陆离皱起好看的眉,又对爸爸说,
“请老爷原谅,是我看护不周,才害小姐……”
但爸爸并没有多加责备,接过话说,
“不怪你,只是你比其他人更细心,也更了解温温,有你在,我才放心。”
我听着他们的话,无数个疑问甚至抵消了身体的痛楚。
陆离,到底为什么……
之后,爸爸在陆离的劝解下才愿意回去休息,毕竟以他的年纪,熬了两天两夜真的太辛苦了。
我虽然还说不出话,但陆离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离开前,爸爸久久的抚摸我的额头,细心的为我整理好每一缕发丝,就像小时候一样,他柔声叮嘱,
“温温乖乖听话,爸爸只回去一小会,有陆离看护着你。”
我艰难的点了点头。
对爸爸,我只有满心心疼。
等他终于愿意回去休息了,我才松了口气,卸下伪装露出痛苦的模样。
心脏,真的好疼。
小北刚刚偷偷告诉我,我因为风寒引发了心肌炎,差点死在了ICU里。
小小风寒,让我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而对陆离,我只有怪责之意。
所以当他照顾我的时候,我做得最多的就是赌气的别过头去。
陆离应该明白我的心思,也不反驳,也不逃避,默默忍受我的冷暴力,片刻不离病床边。
半夜,我在昏暗的灯光中疼醒。
秦医生下午来看诊时已经说过,我现在用的药物,还有并发症,都会导致隐痛感。
本来以为自己能承受,可等我切切实实从梦里疼醒,才知道这‘隐痛感’有多难熬。
我抑制不住的低喘,可身体贪婪无比,它需要心脏强烈的跳动,为全身供给能量,而我只能无助的喘息。
吸进去的氧气,根本不够。
忽然,一只大手抚上我的额头,替我擦去冰冷的汗珠和滚烫的泪滴后,又轻轻托起了我的身体。
我难受的看着陆离在灯光投射下更显立体的脸,看着他紧皱的眉心,心里的委屈和害怕一波一波的喷发出来。
我其实很怕疼,也怕死。
怕辜负所有人……
发现我微微躬身呼吸能顺一些,陆离便半环着我坐在床沿边,让我低低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羸弱的心脏在体内挣扎着,我耳朵里听到的却是陆离的心跳声。
咚、咚、咚……
强劲,而有力。
我缓缓闭上眼睛,认真的数着他的心跳声。
意识,又开始模糊。
清晨时,我才从小楠口中知道昨晚下了好大一场秋雨,把天和地都浇湿了,难怪空气里沁着一股寒意。
然后,她悄悄靠在我耳边,躲避着一旁的陆离,小声说,
“小姐,昨晚陆先生抱着你坐了一夜。”
瞬间,我心思摇摆。
很多不该有的念头蜂拥而出,但一想到独自一人身处异国他乡的夏小秋,我又将它们全都压下去了。
有罪的人,不该多想。
之后几天,二叔和爸爸都来看过我,见我的病情确实好转,爸爸对陆离的悉心照顾很满意,眉头也不再总是紧皱了。
住院第四天,我才能摘下呼吸面罩。
心脏虽然还是羸弱,但几天不曾开口的我趁着所有人不在,还是第一时间哑着嗓子问陆离,
“为什么……咳,为什么不陪小秋……”
这个问题,我憋了整整五天!
陆离正在检查点滴余量的动作一顿,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甚至,我觉得他在故意避开我的视线。
“她一个人……”我执拗的试图纠正着一切错误,问他,
“你不……担心吗?”
陆离动了,我的目光随着他运动,看着他到茶几边倒来了水,然后将我扶起。
“先喝水。”
一声低叹,幽幽漫漫。
陆离放下水杯俯首对我说,
“小姐,你不用这样的,我对小秋……”
我瞬间怔住,傻在他幽邃的眸子里。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陆离果然对什么都洞若观火,聪明得让人牙痒。
片刻之间,我正想着听他剩下的话语,就听一道声音从走廊就冲进了病房里。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温温!你生病了为什么不通知我!”
话音停止两秒后,顾嘉泽冲进病房。
他满目的担忧在看见陆离和我此时的情状后闪了一下,一时间目光游移,一副不知道往哪看好的模样。
我哭笑不得。
他这是什么表情。
趁着我分神,陆离已经又拿起水杯凑近我的唇畔,微微一倾,温暖的水流缓缓渗进口中,滋润着我干痒的喉咙。
这对靠营养液维序生命的我来说简直就像甘露,我忍不住贪婪的猛喝起来。
喝完水,陆离拭去我唇角的湿润,看了呆怔在一旁的顾嘉泽之后说,
“小姐,我去找一下秦医生。”
然后就出去了。
陆离前脚刚走,顾嘉泽后脚就冲过来了,他认真的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一通,最后发出长长的喟叹声,
“要不是我今天去家里找你,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我‘识相’的说了一声‘对不起’,这个时候怀柔政策是最好用的。
果然,一见我主动道歉,顾嘉泽软下了眉眼,嘴里虽然还有几句抱怨,但握着我的手却轻轻的,柔柔的。
怕他唠叨个不停,我转而问他,
“你说……到家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提醒了顾嘉泽,他忽然谨慎的朝门口看了一眼,确定真的四下无人后,俯首过来说,
“温温,我找到证明清白的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