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
窗外的雨更大了。
车子停在姜家别墅门口，熄了火。
司机回过头，正要报备，却见晏兰舟轻靠在姜绾的肩上，竟睡着了，他一时不敢惊扰。
姜绾压低声道：“没事，让他再休息会儿吧，他累了。”
司机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撑起伞下了车。
窗外，阴雨绵绵。
窗面起了薄雾。
渐渐地，雨小了，慢慢停了。
男人突然掀开眼睫。
姜绾见他醒了，有些局促地道：“晏先生，你醒了？”
晏兰舟坐直了身体，椽了椽眉心：“嗯。”
姜绾声音轻轻的：“昨晚没休息好吗？”
晏兰舟微仰着脸，闭目养神，喉结滑动了一下，声线略带沙哑：“难得一个人睡，有点不习惯。”
姜绾：“那你出差的时候，也会像这样睡不好吗？”
晏兰舟出神片刻：“嗯。”
好像是的。
她不在身边，会开始有些不习惯了。
他很喜欢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睡觉。
她的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淡淡的，却莫名安神。
与她第一次发生亲密的时候，他要的狠了，也累了，抱着她洗了澡，回到床上，便闻到了这股香味。
他还年少时，睡眠质量便一言难尽，但那个晚上，他抱着她，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他以为，她是习惯搽什么香水，亦或是用的什么沐浴乳，但时间长了，他才发现，她身上的香味，是天然的体香。
只不过，她自己是嗅不到的。
因此，两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枕边有她。
原来习惯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
晏兰舟不禁嘲弄地勾唇。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意外，他或许不会将她从身边赶走。
他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依赖与寄托，没有她，也不会觉得多寂寞，真的分开，他也绝不会留恋。
只不过，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她而已。
晏兰舟微微蹙眉，习惯性地俯首，俊脸微微欺近，薄唇掠过她的鼻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畔。
娇嫩的触感，温软的唇息，近在咫尺。
他几乎是用尽全部意志力，才克制自己，没有吻下去。
他们的关系，已经在昨天画下句点。
她已经不是他的女孩。
他不能再越池一步。
晏兰舟微微隐忍抿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似有什么被深深压制在深深的眸底，遂而恢复理性。
“下车吧。”
姜绾点点头：“谢谢你送我回家。”
晏兰舟道：“好好照顾自己。”
姜绾下了车，轻轻关上了车门。
隔着车窗，她看到晏兰舟轻轻靠在头枕，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她。
司机撑着伞走过来，笑了笑：“姜小姐，下雨了，别着凉。”
说完，他将伞递给了她。
姜绾接过伞，目送司机上了车。
“路上慢点。”
“是。”
司机上了车，发动了车子。
镀黑的车窗里，男人突然抬起头，轻淡地扫了她一眼，便又收回视线。
伴随着引擎轰鸣声。
车子绝尘而去。
姜绾转过身，望向紧闭的铁门。
时隔两年，再度站在这个家门口，竟有些陌生了。
她走到门口，轻轻摁响门铃。
不约一会儿，客厅里灯亮了。
玉嫂冒着雨，冲到门口，一见是姜绾，不禁有些惊讶：“二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姜绾道：“路上一些事耽搁了。怎么是你来接我？芳姨呢？”
玉嫂：“芳姨这一阵身体不舒服，她可记挂着你呢！不过，姜总说了，这两年，她一直和芳姨说，你出国当交换生了，你可别说漏嘴，让芳姨担心你。”
姜绾点了点头。
从小到大，除了晏先生，便是芳姨对她最好，最护着她，视如己出，拿她当半个亲生女儿。
要是让她知道，她被自己的父亲送到别的男人身边当“宠物”，一定会气出心脏病来。
玉嫂说：“一位自称是‘秦秘书’的女人已经提前将你的行李送回来了，我已经把行李全部送到你房间了。”
姜绾：“哦，谢谢。”
“快进来吧！等会，雨又要大了，别淋湿了。”
玉嫂一边招呼着，一边将门打开。
进了门。
姜绾环顾四周。
整个别墅，重新装潢过，焕然一新了。
难以想象，这两年之间，姜家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两年之前，因为债台高筑，姜家险些变卖掉这套别墅。
如今看着奢华的装潢，可想而知，这两年，晏先生一定照顾着姜氏，姜家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她径自上了楼，走廊尽头，朝西的房间，便是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小，原本就是一个衣帽间改的。
整个房间一共不到五平，一张单人床，一个小小的书桌，一面衣柜，便塞得满满当当了。
床是铁艺床，书桌是姜云熙淘汰下来的旧货，用的时间长了，摇摇晃晃的，她不得不在桌角下垫了点废弃的作业本。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房间，却是她从小长大的小窝，她精心布置，看上去倒也温馨。
整个别墅，都重新设计装修了，唯独她的房间，还是一成不变。
所有家具都积了一些灰尘。
芳姨身体不好，姜家没有人会关注她栖身的这一处小小角落，连知道她要回来，都没人记得为她提前打扫收拾过。
玉嫂尴尬圆说道：“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没打扫。”
姜绾道：“没事的，我自己会打扫。”
她一边收拾，一边来到床边，看到行李箱放在地上，有翻动过的迹象。
里面一些东西，不翼而飞了。
从晏先生的别墅搬出来，除了一些换洗衣服，还有一些晏先生从国外出差给她戴的首饰香水，她嫌贵重，一直不舍得用，一并带了回来。
玉嫂有些紧张地解释道：“云熙小姐翻过箱子，拿走了几件首饰，说是好看。”
行李刚送到家，姜云熙就迫不及待地翻了一遍，知道姜绾这两年攀了高枝，一定带了许多好东西回来，也的确，倒真的让她翻到了一些高级首饰，她直接拿回自己房间了。
除此之外，换洗衣服，已经被玉嫂收进衣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