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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寒门

屋内死寂一片,无人敢大声喘息,只敢偷偷观望姜晚的神情。

姜晚面上波澜不惊,似乎对张家的贪污并不感兴趣。

可张莱却脸色惨白,强撑着力气反问道,“不知公主从何处听来的谣言?莫要说十万两白银了,微臣家中连一百两纹银都拿不出。微臣老母久病卧榻,倘若家父真贪了这么多银子,怎会看着自己的发妻与独子在京都受苦?”

姜晚掀起眼皮,懒懒地看向张莱。

她忽然笑道,“张莱,因为你爹不爱你。”

张莱犹如被剖开心中最不忍直视的旧疮,尽管他绷紧脊背,可不由自主攥紧的双拳仍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姜晚说的不错,自己的父亲的确不爱自己,无论是自己这个独子,还是陪着他从籍籍无名的小将军一路走到少帅的糟糠之妻,他谁都不爱。

姜晚见张莱不答话,取出一封密信。

张莱在看清密信上字迹时,眸中神色变作愤怒。

这是一月前,张络差人送来的家书。张莱本以为,是张络良心悔改,决定要与他们母子二人重修于好。可岂料信中张络威胁张莱,要是此次春闱不能高中,他将收回这座破旧的张府,并派人将张莱母子逐出京都。

信中末尾,张络冷漠落笔:既然成不了大事,那就不配做我的儿子。

正是这封信点燃了张莱埋在心底数十年愤怒的种子,种子生根发芽,在这一月间孕出复仇的果实。

张莱知晓,只要张络官印丢失,他必定会被问责。彼时张莱只需高中,圣上自会查清多年来张络抛妻弃子之行为,将官印丢失的罪责免于他们母子。

原本,张莱只需要等这一切依照他的计划发生即可。

可他千算万算,不曾想到过,姜晚重生了。

她为收回三城官印,与顾鱼调查之际,却发现了张络的官印早被亲生儿子偷了去。

姜晚本希望张莱可以迷途知返,可张莱没有。

张莱哪怕赌上了自己的未来,也要将张络推入永不翻身之地。

姜晚见张莱失神,开口问道,“张莱,要是你知晓你爹有这么多银子,是不是不会对拿走的那一万两感到愧疚了?”

张莱神色淡漠,他从最初的跪伏变作了坐在脚上,他似是在回忆些什么,忽然失声笑道,“长公主,您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姜晚放下杯盏,微微颔首:“连城官印。”

张莱闻言稍稍一愣,面露讥笑:“长公主,此乃家父所有,您都说了,家父不爱我,如何会将这等珍贵之物交予我保管?”

姜晚拍了拍手,顾鱼搀扶着一老妪走来。

张莱在看清来者面容时,身子猛地一僵。他慌忙站起身迎了上去,却猛地被老妪一记耳光抽歪了脸。

“逆子!逆子啊!”老妪急火攻心,捂着心口身子一软,险些摔倒。

张莱顾不得被打肿的脸,忙扶住老妪劝道,“娘,你身子不好,不要动怒。”

“莱儿,为娘一直告诉你,我们虽然贫穷,却不做奸人之事。你告诉娘,上个月你去连城,是不是偷你爹银子了?”老妪问道。

众人哗然,却被姜晚一道视线扫的鸦雀无声。

张莱知晓今日姜晚露面,必定是自己所做之事败露。他本想着,自己用这笔银子打点官场,旁人忌惮少帅名讳,多有帮衬,就算传到连城,他那负心的爹也不会为了教训自己放弃独子入官场的机会。

不曾想,盗走一万两白银的事情没有暴露,他爹在连城敛财贪污之事却曝露于众人眼下。

张莱稳定心神,对姜晚说道,“长公主,我娘身子一向多病,可否让她先去休息?”

姜晚递了个眼色,杏儿一面劝说着好话,一面扶着老妪往后厢房走去。

梨侍遣退了看戏的众人,不大的正厅内便剩下了姜晚、黎不言与张莱三人。

张莱自顾自地坐在了距离姜晚较近的一侧,喃喃道,“不错,我是偷了张络的银子和官印。官印我藏在了府里,公主想要的话,就让梨侍去找吧。”

姜晚吹响哨子,屋檐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正是潜伏的梨侍离开的动静。

姜晚起身预离开时,张莱却喊住了她。

“公主,张络人呢?”张莱问道。

姜晚并没有吝啬这个消息,毕竟再过不久,连城主司张络贪污一事就会传遍京都。

她回头望了张莱一眼,说道,“死了。梨侍抵达连城的时候他大闭城门,甚至想领兵反抗梨侍,于是被梨侍就地诛杀了。”

张莱的鬓发垂落,遮住他垂着的眼眸。半明半暗间,姜晚看不清他的神色。

张莱忽地发狂似的大笑了起来,他抓狂的双手捶胸,笑着笑着却痛哭了起来。

他似是喃喃,却又似是在说给姜晚听:“张络中年成名,成了连城主司。他本该带我和娘亲一起走,可他把我们留在了京都。京都繁华喧闹,连城苦寒贫瘠,他看似将最好的留给了我们,其实是去了连城的温柔乡里......”

张莱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他摇摇晃晃的走向姜晚,双眸空洞:“长公主,张络抛妻弃子,我偷走他的银子,盗走他的官印,难道我做错了么?”

姜晚语气平静:“失官印,是掉脑袋的死罪。”

一旁一直缄默不言的黎不言终于开口道,“张莱,你犯下弥天大罪,可曾想过你体弱多病的老母?”

张莱浑浊的眼神中恢复片刻的清明,他嘴唇翕动,姜晚猛地反应过来他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姜晚飞身上前,一把将黎不言拥入怀中。

天旋地转间,黎不言还未出声呵斥姜晚逾距时,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溅满他垂在腰侧的掌心。

黎不言的眸中透出一丝惶恐,姜晚瞧着他这副模样,却噗嗤笑出声。

姜晚的掌心轻轻覆在黎不言的双眸中,少女气若息兰:“别睁眼。”

匕首出鞘,姜晚回眸之际,刀刃已划开张莱的脖子。

匕首归鞘,姜晚反手扯开披在肩上的藕色大氅,遮住喷溅的鲜血,也护住了身前的白壁少年郎。

杏儿一路小跑着从后厢房奔来,她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张莱,并未惊慌,平静地唤来宫人处理此地狼藉。

她轻声道,“殿下,张莱母亲咬舌自尽了。”

“我知道。”姜晚气息不稳道,“方才他说要与我同归于尽时,我便猜到他娘亲不会独活的。”

杏儿有些担忧道,“殿下,您的伤......”

这伤字还未说完,姜晚便打断了她的话:“一点皮外伤,不要紧。备驾,我要去张府。”

见梨侍已将张莱的尸首拖走,姜晚才松开一直覆在黎不言眸上的右手。

黎不言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视线落在了她腰后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上。

黎不言比谁都清楚,张莱拼死想要一同拽下地狱之人并非姜晚,而是自己。

张莱妒忌、憎恶着同为“寒门”的自己,不想见他永堕地狱后,自己还能高坐明堂。

于是才不顾一切刺出这一刀。

黎不言解下腰间汗巾,按在姜晚伤口处。

他眸中淡了些冷色:“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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