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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蓁蓁,你后悔过吗?

柳洛渊仍是一袭白袍,玉冠束发,手中盘着一串佛珠,翩翩若谪仙下凡。

一如我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

那时他打着一把伞站在雨幕中,静静地等着我。

后来的一切,便是从那天,他给了我一粒药丸开始。

曾经我也想过,如果那天我没有接受他的药丸,后来的种种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答案是否定的。

就算没有柳洛渊,没有那粒药丸,也会有别人,有别的东西将我引到这条路上来。

这是我的宿命。

柳洛渊之前手中也盘着一串很像佛珠的骨珠,那是用鹿湘的天骨做成的,后来被扯断了,有些骨珠当时便碎了,随着鹿湘的灰飞烟灭,那串残缺的骨珠也失去了法力,彻底被弃了。

如今他手中又盘起了一条更长的骨珠串,那些骨珠一半是黑色的,一半有明显的婴儿头骨缝隙。

而他虽白袍加身,面带微笑,整个人却给人一种莫名的阴森感。

他就站在那儿,修长的手指不停地铬渣铬渣地盘着骨串,眯着狭长的双眼看着我。

我也站在原地,不急不躁地等待着。

直到柳洛渊挂着骨串的那只手向我伸来,说道:“蓁蓁,欢迎你回家。”

八塘镇是谢羡安的地盘,无论是陈英,还是柳洛渊,都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条狗罢了。

说起来柳洛渊也挺可怜的,为了证明自己,他先是选择向柳易低头,后来又为了摆脱柳易的奴役,跟陈英合作。

兜兜转转一大圈,到头来却跌进了谢羡安这个大坑里,越陷越深,如今想抽身已经不可能了。

我大步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仰着脸盯着他的眼睛看。

柳洛渊也垂眸看着我,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往我头顶摸下来,森寒的骨珠蹭着我的脸颊,我惊诧地发现,我竟连鸡皮疙瘩都起不来了。

但他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缩回了手,只是沉声道:“蓁蓁,你后悔过吗?”

“如果当初你先遇到的是我,我定会将你牢牢地护在我的地盘上,不受半点伤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步地踏进深渊。”

很多人真的会有自我意识偏差吧?

就像此刻的柳洛渊,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真诚的几乎要让我忘记了他是怎样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的。

但我却没有急着戳破他,长长地叹息一声:“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你我……注定是别人棋盘上,任由别人随意操控的一枚棋子罢了。”

“谢羡安被南明离火反噬,受了很重的伤。”柳洛渊压低声音蛊惑道,“蓁蓁,敢跟我一起赌一把吗?”

我眼皮猛地一跳。

柳洛渊想反水?

我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串骨珠,其实不用刻意去猜,我便知道这串骨珠是用柳易和无头婴孩的尸骨做的。

上一次我们两边对峙,柳易与无头婴孩就已经在被炼化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别人手中盘的串串。

可悲,可叹。

也足以说明柳洛渊如今的实力已经不同往日了。

他深入八塘镇这么久,全程参与了谢羡安的行动,可能早已经把谢羡安的底摸透了吧?

所以他才敢在这种时候怂恿我跟着他一起反水?

现在他把选择题交给了我,让我来选。

我是该选择相信柳洛渊的诚意与实力?

还是更应该忌惮受了重伤的谢羡安?

我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柳洛渊,你永远在让我做选择题。”

“一年多前,你给我那颗药丸时,我选择相信你,但你却算计了我;一年多后的今天,你又拿什么跟谢羡安比呢?”

咔哒!

柳洛渊猛地捏紧了手中的骨串,骨珠与骨珠之间剧烈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他攥着骨串的手上青筋暴起,极力隐忍着什么。

但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冲我笑道:“恭喜你蓁蓁,这一关过了。”

那笑意不达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殿主在等你,我为你引路。”

说完他转身便走,我亦步亦趋地跟上。

我看着柳洛渊的背影,默默地松一口气。

这一局,算我赢了。

我与谢羡安交手那么多回,他偏执又阴郁的性子,怎能容忍柳洛渊这样明晃晃的背叛?

柳洛渊在八塘镇待了那么久,又怎敢在谢羡安的地盘上,如此明目张胆的诱拐我?

再者,就算柳洛渊是真心想带我走,就算我们能成功离开八塘镇,之后呢?

柳洛渊能以一己之力平息这场灾难?

还是他有扭转乾坤的必胜手法?

他没有。

从一开始,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逻辑就是错的。

明明是我自己选择一脚踏进八塘镇这片废墟的,我又怎会因为任何原因轻易离开呢?

柳洛渊个子高,步子大,我大步跟在后面,跟的有些吃力,当那条开满并蒂莲的小河出现在视线之中时,我就知道,到了。

柳洛渊忽然停下步子,我差点没刹住脚步,撞上他宽大的后背。

他就站在小河边,朝着不远处看去。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就看到一个窈窕女子正站在河边,手里端着一只小碗,正一点一点地往河里撒着什么。

我只看到她一个侧脸,就敢断定这是一位美人胚子。

那种美,带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风韵,瘦而不柴,一切都恰到好处。

她一点一点地将鱼食撒进河中,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对我们的审视毫无察觉。

柳洛渊只停顿了几十秒便转了个弯,带着我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为什么,在转过去的那一刻,我只感觉有一双阴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后背,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那视线存在感太强了,我忍不住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就连之前在河边喂鱼的女子,此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是谁?

她去哪儿了?

刚才盯着我后背的眼神来源于她吗?

我与她素不相识,远日无仇近日无忧的,她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还有,之前谢羡安把我按在井边,情绪失控收不住手的时候,出现的那个女人的声音,是来自于她吗?

她与谢羡安又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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