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王莽撇了一眼陈乾，便装着满脸笑容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皇叔，今天您怎么有空到这议事殿来了？”王莽来到王振跟前，说着便要去搀扶王振，其他人见到王莽走了过来，赶紧让开了一条道。

“来人，给皇叔赐座。”王莽一边扶着王振，一边双目含怒地扫了一遍朝堂上的官员。

众人一看王莽这个神情，不由后背发凉。他们第一次见王莽这个神情的时候，是在杀八个藩王的时候。这次肯定又是会有人要遭殃了。

此时他们刚才因为看到王振到来而狂喜的心情一扫而光，换成了忧心忡忡，害怕自己成了那个给王莽消气的倒霉蛋。

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更是害怕得脚直哆嗦，因为就是他们两个人昨天到雍王府请王爷过来的。要是让王莽知道了，那就算是没有杀头，也是要降职发配的。

“皇上，你怎么能任由这工部尚书胡作非为呢。这男女共处一室，如此败坏风俗的事情怎么能做出来呢？”

王振刚坐下就意味深长地对王莽说道，还不忘了撇了一眼陈乾。

“王爷，请问你实地去见过作坊男女如何做工的吗？”

没等王莽说什么，陈乾边站了出来问道。

“如此有悖伦理之事，本王何须亲眼所见。”

王振哼了一声对陈乾说道。

“我在朝中的记事录中曾经看到这么一段描述，有一次边关急报大夏要大举犯边，然而此时王爷正好出使大夏归来。王爷在先帝面前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要求边关将士严查确认，最终发现是大魏的诡计，为了引发我大周和大夏的纷争而渔利。今日为何确实只听一面之词呢？”

王振被陈乾这不亢不卑的问话镇住了，确实是自己没有做过任何调查。当时他自己一听陈乾如此行事，便火冒三丈。说什么也要在朝会上给陈乾点颜色看看。

“虽然并不能坐实作坊有什么肮脏的事情，但是女子本该在家相夫教子，你把他们都集中到了你们的作坊学堂，你这是要动摇我大周的根基吗？”

“那请问，你们口口声声说的大周的根基是什么呢？是你们口中的男尊女卑？还是今天在场的各位官员？还是大周的数十万将士？”

陈乾就不明白了，这帮人天天说自己怕自己动了大周的根基，他真想听听这班人嘴里的根基到底是什么。

虽然他们一反对陈乾就拿根基出来说事，但是让他们说出根基是什么。一下子大家都沉默了，有些人甚至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大周人了，因为他们真的没有想过这大周的根基到底是什么。

“我大周的根基自然是我皇家的血统和那些忠于我大周的数十万将士！”

王振思考了一下回应道。

“那我请问雍王爷，前朝灭亡的时候是不是手里同样也有数十万的将士呢？同样也是有他们皇家的血统呢？那为何他们灭亡了，而我大周取而代之了？”

陈乾顺着王振的答案继续提问道。

“大胆！竟然拿我朝和前朝做对比。恳请皇上治陈乾欺君之罪，他竟然拿我大周比作前朝，分明是在侮辱我朝，欺辱皇上。”

礼部尚书这时候跳了出来了，好不容易他抓到了陈乾话语中的漏洞。

“礼部尚书，你们礼部编写的书籍里不是天天写前朝怎么样？我大周又怎么样吗？难道你们这也是在把我朝比作前朝，欺辱皇上？那是不是你们礼部的所有人都犯了欺君之罪啊！”

王衡本来就对这些整天满嘴仁义道德挂在嘴边，自己却做着最不道德的事情的大臣恨之入骨。自从他见过陈乾之后，才发现原来天下还有这样子实用主义的读书人。

陈乾拍了拍王衡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

“陈大人，那孤请问，你认为我大周的根基是什么？”

王振反问陈乾。

“王爷，微臣认为，我们大周的根本是我们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前朝拥有几十万大军而亡，那是因为不得民心，我大周能取而代之，那是我大周深得民众拥戴。

但是民众的拥戴是有条件的，如果朝廷不能为民谋福祉，那为何百姓要拥戴朝廷呢？我师傅曾经跟我说过，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臣如今办新学堂，建新作坊皆是于民谋利。

王爷估计也听说了吧，以前一两银子一匹的极品布，现在却只需要200文即可买到，而且品质比之前的更好了。本来只能穿麻布的百姓，现在因为进入了作坊做工和布价下跌的原因能买得起棉布。然而这些看似下跌的单价，我大周的税收却是连年递增。难道这不是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我大周繁荣昌盛的好事吗？”

陈乾顿了顿转头看了一眼户部尚书继续说道。

“然而，今日却有人因为固步自封，因为某些不法商人的利益，公然指责新学堂和新作坊犹如烟花之地。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那些妇女的丈夫为何没有击鼓鸣冤找我陈乾要个公道，而是匿名向你们礼部户部举报呢？怕不是不是那些平民百姓鸣冤，而是那些看不得百姓能买到物美价廉的商品的商人向你们鸣冤吧？”

看到陈乾看着自己，户部尚书不由心里一紧。难道自己和那些布商的事情被陈乾发现了？不可能，自己可是没有和他们直接见面的，都是通过家里的管家和他们书信来往的。

“好！好一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王莽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对陈乾刚才的话赞扬了一番。

“皇叔，陈乾办的这些新学堂和以及他们的新作坊，朕都去看过。确实是没有什么肮脏的交易，反而让朕看到了我大周的子民在作坊里勤苦劳作，对生活充满了憧憬的场景。这不也都是小时候皇叔跟我们说过的美好愿望吗？”

其实王振刚才也被陈乾所说的震撼到了，他基本很少出府。他着实是没想到这个新学堂和新作坊能给大周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最终，朝会上王莽宣布任命陈乾为左丞相，统管六部和一切要务。几天后那些布商见送了这么多财物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便向御史举报了户部尚书受贿一事，户部尚书被下了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