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四朵纯白如莲的白月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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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温拂尽可能避开迷雾森林散出的雾气, 一边踉踉跄跄的行走，一边思索接下来他要怎样逃脱，这里又有什么地势可以利用的时候，有人突然出现，往他嘴里塞了颗丹药, 强迫他咽下后, 飞快的拉着他进了背后被其他人认为是有去无回的可怕之地。

“跟我走, 里面安全。”

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的温拂被迫紧跟着对方, 他本以为在迷雾森林中他们会遭遇各种危险，或陷入幻境不可自拔, 或身体会感受到腐蚀的钝痛直至消亡，然而没有, 他们在迷雾森林中如入无人之地。

温拂想到了自己之前被迫吃下的那颗丹药。

他们一路行到迷雾森林中心，温拂惊讶的在此处现了一个世外桃源，仿佛有一层无形结界，隔断了雾气的进入。这里不仅风景秀丽, 灵气也浓郁异常, 环顾四周，甚至还有一个占地不小, 打理的十分整齐干净的洞府。

温拂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一时摸不清这个筑基中期修士的底细——他姿容甚佳, 身形却稍显瘦弱, 气质温和沉静……似乎对他没有恶意。

最后还是对方先踌躇着开口：“你还好吗, 我手上还有恢复灵力和愈合伤口的丹药, 你要不要吃上一些？”

温拂摇头，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看到了他们对你的追杀，还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觉得你太惨了。”

温拂自然是半点不信的，觉得眼前的修士愚蠢到可笑。

既然已经听到了只言片语，温拂不信这家伙对于辅寿之体半点不心动，此时说出这句话，以为他是个傻子吗？

而若是真如他所说，他只是心生怜悯才救下自己……那就真的，更愚蠢了。

亲身经历已经告诉他，修真界的残酷不是说说而已，他不相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善心，更不相信居然还有这样天真的人。

但温拂抿紧了唇，什么都没说。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体内灵力也消耗殆尽，如果动起手来，显而易见，他是打不过对方的。

只是待看到洞府中的炼丹炉时，他到底按捺不住心中讥讽。

“你也是丹修，真的不会对我感兴趣吗？”

按照他那个好师父所说，但凡是懂行的丹修，看到他这样的辅寿之体，都会如获至宝，心痒难耐。

“不。”自称柏敛桦的家伙睁大了眸子，有些无措的解释道：“你不要怕，我不会那样对你……我也不认同那样的做法，有违天和。”

温拂不置可否，但却装出了被说服的样子，至少表面上收起了自己浑身的尖刺，低声道歉又道谢后，再重新开口时他已经转变话题：“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那是能够不受迷雾森林影响的丹药。”

温拂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我从未听闻还有这样的东西。”不然迷雾森林也不会一直成为修真界禁区。

“嗯，那是我家独传。”

原来柏敛桦虽然修为不高，根骨也差，修炼多年只是一个筑基中期修士，但是其实家底深厚，身世传奇。他祖上是传说中的丹修老祖，惊艳修真界后渡劫飞升。这位老祖知道子孙不成器，将来家族会日渐式微，特意选了此地，让后世子孙隐居于此，给后代一层保障。

这能在迷雾森林行走自如的丹方，还有洞府中的其他珍宝，都是那位老祖留下的遗物。现如今，也只剩柏敛桦这一个传人了。好在柏敛桦修炼的资质不行，炼丹上的资质却极好，还算对得起自家老祖。

只是柏敛桦也并不常出去，也只有在寻找丹药材料的时候，才有可能离开迷雾森林，并尽可能不走远，短短时间便又回来。

对着柏敛桦清澈的眸子，温拂直觉他说的应该是真事。然而温拂从未想过竟然真的有人会这样不知世事，毫不避讳的对陌生人掀开老底，真不怕他杀人夺宝？飞升之人留下的好东西，放在外面可是要让修士们抢破头的。

不过，其实现在外面对他来说，才是危险之地。反倒是这儿，是个能让他静心修炼的地方，好让他尽早将修为提升到结丹期，可以掩饰自身气息，再行报复大计。

而想要在迷雾森林中生存下去，他就离不开柏敛桦炼制的丹药，好在这家伙的性子……都不用任何强制手段，就可以轻易控制。当初那位丹修老祖怕是失策了，人为的筑起一层保护屏障固然会让他的后辈安全无忧，然而也同样会将人养废，变得无知蠢笨，倒是方便他行事。

怀着种种隐秘不可言的心思，温拂半推半就“接受”柏敛桦的好意，留了下来。

一年，两年，三年……然而让温拂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他会在迷雾森林中停留那么久，甚至身上会生那样大的改变。

他虽然最初对柏敛桦嗤笑不已，抱有最大化利用他身上价值的想法，却在日渐相处中，对他真的放下了戒心。

柏敛桦是天真愚蠢，但与他相处时却可以自在放松，不用顾忌算计太多。他心态平和包容，没有攻击性，又真心信奉与人为善的准则，并付诸行动，像一缕温暖清透的阳光，就算一开始并不认同，也会不自觉摘取这缕阳光妥帖安放于胸口，熨烫愈合内心腐烂溃败的伤口……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

而这样一份毫无杂质的善意，也会让人不忍心有秽物将它污染，与外界的伪善相比，它显得尤为稚嫩可爱……温拂不得不承认，他渐渐想要守护这份纯善。

——闲暇时，因为他的“悲惨遭遇”，柏敛桦担忧他心中负面情绪太多，以后修炼时心境不稳，还一直努力劝慰他，说世上不仅仅有恶，也存有真正的善。

温拂顺势笑笑，有啊，怎么没有，可怕是也就只有你这一个罢了。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想如柏敛桦所说，在报仇以后去做一个好人的，至少是一个表面上的好人，可惜……

温拂抿紧唇，将思绪从幻境中抽离，原本微微含笑的眉眼重新变得凌厉起来。

有什么气息突然出现，却莫名让他提不起防备，像是久别重逢，熟悉又陌生……

温拂倏忽转身回望，一眼，只是那么一眼，他就清晰的分辨出自己身后之人的真实存在，而后静立在原地，眸色沉沉。

——柏敛桦，他终于……又见到了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仅仅只存在于幻境里。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

温拂突兀地勾起唇角。

而将视线从熟悉的景色移到自己前方之人，也就是温拂身上的柏敛桦，还来不及高兴系统这么给力，自己分分钟就见到了任务对象，就瞬间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时间是把杀猪刀，但也不是这样杀的吧？他想过一别经年，温拂身上肯定会有很大转变，不管是从容貌上还是从气质上，但……

他虽然见识少，可系统也不能这么玩他啊！

看看这身上毫无遮掩的气息，温拂怎么变成了魔修？在他十分敬业的完成了白莲花任务，并被系统判定成功以后，温拂怎么还是走上原有世界轨迹，堕入邪道成了魔修？

柏敛桦在内心疯狂呼唤系统，质问的话不断刷屏。

“我之前的任务失败了？”

“不，宿主在本世界的前置任务十分成功。”

“那怎么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你倒是给我个解释啊！”

系统秒怂装死，不吭声了。

柏敛桦心中气急，暗恨自己要被系统给坑死了，无从逃避之后，手足无措的看着温拂。

温拂唇角的弧度却逐渐变大，最后演变成了一个笑，他轻声开口：“果然，你还活着。”

柏敛桦忐忑不安，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更不知道温拂话语间那句果然是什么意思——不是他多心，他确实感觉温拂的语气很不对劲，非惊非喜，复杂难言，让他心底阵阵凉。

温拂却好像根本没有让他解释的打算，他收起嘴角让柏敛桦感觉不妙的笑，不容拒绝的向柏敛桦走来。

众所周知，人类精神力等级在成年以后才会稳固，在此之前除非使用造价高昂的特制仪器，否则只用普通仪器根本检测不了孩子的精神力等级，只会得到紊乱结果。是以定级评测多选在成年礼后进行，有关精神力的学习课程更是只在高等学府相关专业出现，在此之前，拥有精神力的人和普通人的区分并不明显。

这也就意味着，谁也说不准简宜光在成年前会不会还有更进一步展的潜力。当用特制仪器得出这个骇人的结果以后，所有人都狂热了，他们仿佛看到了绝无仅有的3S级精神力者未来在他们眼前诞生。

——简宜光的伯父做梦也绝不会想到，被他视为包袱的小侄子会小小年纪就拥有提前站在帝国之巅的天赋。

在他的猜测里，这孩子的精神力应该是A，或者A+……这就足够稀罕了，虽然之前也出现过几个精神力突变到A的特例，但他们的父母都不会舍得把孩子给出去，简宜光应该是头一份，所以能够卖个好价钱。

要是知道了简宜光的精神力等级能够达到双S，恐怕他就不会把简宜光卖的这么痛快了……要么待价而沽价高者得，要么采用怀柔策略把简宜光洗脑，培养他将来长大后为自己当牛做马卖命挣钱。

总之在查清亲缘关系，确认简宜光真的不是哪位大人物的私生子，他出众的精神力纯属变异以后，简宜光变成了绝佳的研究对象。

从十岁被送进研究所开始，他就被迫遭受各种实验与压榨，并且为了达成所谓的3S计划，一直强制用接近极限的方式持续锻炼精神力，没有人会顾及这过程有多么痛苦，他们只会在意这些方法究竟能不能产生效果。

研究所的种种使简宜光度日如年，偏偏有强横的精神力做支撑，简宜光就算想变得疯癫失去理智都不可能，他只能在这样残酷的境地里永远维持清醒……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

那么所谓的3S计划成功了吗？

——当然。

说不清到底是因为简宜光自身潜质，还是研究所的各种手段，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总之简宜光确实如他们所愿，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精神力达到3S的人。

甚至这还不是极限，数据表明他还有再上一层的可能……简宜光就像是一个完美的精神力终极体，在不断的刺激下仿佛可以无限进化。

庆祝过后，有人因此灵光一现，产生了一个新的实验计划。

星域网的展日新月异，主脑研迭代的速度却有些跟不上，重要的不是程序，而是精神力的支撑承载度。有很多已经规划好的想法都因为主脑的不堪重负而不能落到实处，只能搁置。

在简宜光进化到3S之前，这是一个暂时无解的问题，只能寄希望于随着科技的展和进步，他们能够彻底攻破这个难关。

毕竟他们在现实中都没有办法做到从源头上操控改造精神力——比如统一提升下一代新生儿精神力等级，又怎么有能力人为创造一个精神力前所未有强大的意识体。

但好在如今有了简宜光啊，他们看到了一条捷径。

原世界轨迹中，简宜光就是这样被进行了实验计划，抹去相关人格记忆，被强制拘束在虚拟世界的中心做主意识，成为一个强度足够支撑住整个虚拟世界运转的精神力提供体，并且因为他具有无限的可塑性和人工智能所没有的自愈能力，可以跟随星域网一起成长，使用寿命不是简单的几十年、几百年，不出意外的话，几乎是永远。

研究所也不是没有留后手，他们这些年针对简宜光的研究不是白做的。

持续多年不顾后果的高强度训练或许对于提升精神力真的卓有成效，但是同时它们也会带来隐患，他们自觉掌握了简宜光的致命弱点在手，有十足的把握将他转化成功。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实验失败，那将简宜光直接销毁总是可以的，只要在死后保留下他的那个脑袋继续做研究就好。虽然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会十分令人心痛，毕竟标本怎么也比不上活体，但终归也闹不出什么风波。

可他们到底还是低估了简宜光，低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3S精神力者，在十年如一日的折磨中被强制保持冷静与理智不变后，心性究竟能够坚韧到何种程度。

简宜光一开始确实被成功抹去了相关记忆，如研究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了支撑虚拟世界的主意识，但很快，他就想起了零星的画面，并且凭着这一鳞半爪，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找回了自己。

他没有惊动外面的人，暗地里蛰伏。五年、十年、二十年，在所有知情人都认为他已经绝对稳定的想法中，选择了一个伯父一家和研究所人员都在星域网的时间点，故意“失控”并侵蚀其他辅助光脑，让整个虚拟世界陷入瘫痪，并且将虚拟世界与现实彻底分割开。

一切来的是那么猝不及防，在简宜光面前，那些辅助光脑根本没有任何阻挡之力，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随他心意。

多少人的意识就此被彻底困在星域网上，终生与简宜光作伴，一夜之间，星际中多了无数再也醒不过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