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芸汐
夏初。
范县。
“特么的，最多在等半个时辰，要是还不来肥羊，小爷就打道回府。”
陆闲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要不是连日酷暑让城内粮价飞涨，鬼才愿意出来找罪受。
说来也怪，从三个月前开始，天空中就没再见过半片云彩，明晃晃的太阳就那么傲娇的挂在天上，肆无忌惮地宣泄着自己的热情。
光热的话还好说，可城中那些奸商却借机哄抬粮价，就陆闲怀里那几枚铜板，连一顿饱饭都换不来。
“有喘气的出来一个！没看见我家老爷到了吗？”
一个家仆模样的男子大声叫嚷着，那副目中无人的劲头儿，让人看着就想抽他一顿。
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一名华服胖子，满身黄货金光闪闪，就差把“我很有钱”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这羊够肥…”
陆闲一下来了精神，蹑手蹑脚地往前凑，这种家伙偷起来最有性价比，干一次最少够半年花用。
“哎呦，这不是大舅爷吗，老朽眼拙，这里给您赔不是。”
店内跑出老少两人，当先的是一名瘦小老者，见到华服胖子便连连拱手作揖。
“罢了…”
华服胖子拉着长音，用眼角夹了那人一眼，“这月的份例可是拖了好久，今天再不交上来，我也没法向上面交代。”
“嘿嘿…”
瘦小掌柜暗戳戳地凑到华服胖子身前，一个红布小包不带丝毫烟火地送入胖子袖中。
“大舅爷，您老也是知道的，咱们这地界连月大旱，买卖不好做啊。还望您在老太爷面前多美言几句，在容我一段时日。”
“嗯…”
华服胖子暗中掂了掂那红包的份量，嘴角总算是露出一丝笑意。
“刘掌柜是懂规矩的，你们这些店家说起来确实可怜。这样吧，我回去向老太爷求求情，看看有没有什么缓头。”
“您多费心，我们这些人都仰仗着大舅爷您呢。”
刘掌柜不住地点头哈腰，恭送着华服胖子向另一家店铺走去。
“呸！”
见那华服胖子走远了，瘦小掌柜身后的伙计向他的背影吐了口口水，“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自己妹子给人家当小，成天变着法来刮油水。”
“好了，总归是咱们晚交了份子钱，回去吧。”
瘦小掌柜苦笑着把伙计推回店内，他也没有办法，惹不起只能息事宁人。
卖冰镇酸梅汤的店铺前，站着一位豆蔻年华的清丽少女。
她一脸迷醉地捧着一碗酸梅汤，那碗中不住沉浮的几条冰鱼，看着就能消去几分暑气。
“ 掌柜的，给您银子。”少女取出一个银锭放在卖酸梅汤的掌柜手里。
“多了多了，小本买卖，一碗只卖五个铜板。”
掌柜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女娃衣着华丽出手阔绰，一看就是世家大族的贵女，他哪里敢多收她的银子。
“拿着便是，这么热的天，能喝到如此清凉的酸梅汤，多的那些是赏你的。”少女不在意地挥挥手道。
“小老儿贪财，谢女公子赏。”
憨厚掌柜笑的见牙不见眼，有少女这个赏字，他就可以把银锭安心收下。
辞别掌柜，芸汐继续在大街上闲逛。
芸汐今天心情奇佳，百姓市井的繁华，让她觉得格外新鲜。
“大人，那边有个家伙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要不要属下去教训他一顿，以免影响郡主与民同乐的心情。”
街边的酒楼内，一名黑衣汉子向悠闲饮酒的青年文士请示道。
“无妨。”
青年文士摆了摆手，宠溺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名少女，“那人另有目标，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是，大人…”
黑衣汉子对青年文士的命令不敢反驳，拱手施礼后，身影就消失在屋檐下的阴影中。
“嗯…”
闲逛的芸汐微微一愣，她不经意地一转头，居然看见一名脏兮兮的少年正在偷东西。
“住手！”
正义感爆棚的芸汐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一声娇喝，把那还没得手的少年吓的一哆嗦。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失德之事。”
陆闲一脸蛋疼地向芸汐看去。他跟了华服胖子半条街，好不容易就要得手，却被这个不知从哪跳出来的傻妞给坏了好事。
嗯，小模样还不错，就是身材跟豆芽菜似的。
“傻妞，你敢坏小爷的好事？”
陆闲一只手揣进怀里，恶形恶状地向芸汐走来。
“傻…傻妞？你是在跟我说话！”
芸汐眼睛瞪得大大的，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哼哼哼…”
“不是跟你这傻妞还能跟谁，手里捧的是什么，拿来吧你！”
陆闲几步走到芸汐身边，先是不屑地看了眼高自己半个头的少女，然后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抢过她捧在手心里的那碗酸梅汤。
“大爷叫陆闲，口干借你碗酸梅汤喝喝，咋滴！你还不愿意？真是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见芸汐很好欺负的样子，陆闲整个人都有点发飘，喝完酸梅汤也不走，还在那奚落起对方。
“你大胆！”
芸汐的大眼睛中浮现出蒙蒙水雾。
从记事起，她接触到的人不是隐士大儒，就是在朝名臣，什么时候见过如此粗鲁无礼之辈。
“长的像个豆芽菜似的，还想吓唬小爷，比你头还大的拳头见过没有？”
陆闲说着还在芸汐眼前晃了晃拳头。
“你知道我是谁吗？”
芸汐从来没有仗着自己身份欺负过人，可这次她真是气不过！
“我管你是谁，现在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我就揍你。”
陆闲看见芸汐就来气，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没当场施暴已经是难得的大度之人。
“你…你…”
良好的教养让芸汐想骂人都不知如何开口，气的她语无伦次。
“你什么你，身上有银子没有，交出来给小爷压压惊。”
见芸汐这小白花的模样，陆闲顿起歹心，准备在她身上刮点银子。
“放肆！”
“我堂堂大赢王朝，怎么会有你这种无耻之徒。”
芸汐像一头愤怒的小老虎，洁白晶莹的拳头雨点一般落在陆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