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半颗心你要不要?
看着她在陈放怀里。
李时意干笑两声:“这么多年,他堂堂傅氏老总,可以说在咱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爷们儿,竟也甘愿忍着自己老婆心里有别人,还一直不离婚。你说,你凭什么对得起他?”
傅海棠。
这三个字让宋未雨那颗撕裂的只剩一半的心脏,又生生疼起来。
她似乎能感受到,此刻那鲜血淋漓的创面,又被撒了一层盐。
时过境迁,在这个逐渐安逸的时代,圈子里的人已经忘了如果没有宋未雨,傅氏在30年前就可能破产了;也忘记了是宋未雨数次挽救傅氏于危难,更忘记了没有宋未雨,就没有今天如此强大的傅氏。
可……
她宋未雨能拍着良心,毫不客气说自己对得起傅氏集团,对得起傅氏家族。
也能问心无愧地说,对得起傅海棠这个人么?
不掺杂别的,就只是他这个人。
一路上的不安和躁动在这一刻坍塌,腾起的灰尘凝结成看不透摸不到的镜花水月,落入她眼中。
她垂着眼,眼底仿佛像一层薄雾,幻而不真,仿佛灵魂回到了多年以前。
那几年,宋未雨也是在拼了命去爱傅海棠啊,为了他婚前生子,为了他被刁难辱骂,为了他命悬一线,也为了他奋不顾身…
可当年,他一次次的权衡利弊,他母亲一次次的见死不救。
逼得她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一个坚硬的怀里。她才发现,身后有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依然为之的坚定。
在这个人心里,永远没有权衡利弊,只有她宋未雨三个字。即使她今天站在悬崖边上,他也会比她多悬出去半步。
陈放揽她肩膀的手略微用力,给了她支撑的力量:“我带你回家。”
宋未雨闻声侧颈,看着眼前的陈放,他星目剑眉下,是一双永恒坚定的眸子,这眸…从未变过,也从未犹豫过。
他坚定地,像每天会按时出现的太阳。
宋未雨牵住了他的手,已经这个年纪和阅历,她分得清自己心中所爱。
跟着他往车上走,倏地又转身,盯着路灯下失意的李时意说:
“说不上对得起他,也谈不上对不起他,只不过旁观者习惯了把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人当成受害者罢了。
换句话说,你们这些旁观者有什么资格来对我指指点点,自己日子过明白了么?呵…”
她又勾起了不可一世的笑容,媚眼轻瞟,坐进了他的副驾驶。
可不小心,她瞟到了湛蓝色夜空上的弯月,静悄悄挂在那里,温雅如玉。
所以,月亮也一直在?
只不过是太阳的光太耀眼,月亮被忽视了?
宋未雨陷在真皮座椅里,这个位置调的永远是她舒适的角度,她抬起右胳膊支着下颌边,静静看着陈放冷峻的侧脸。
“陈放,你知道么?所有人都觉得,傅海棠是太阳,你是被笼罩在阴影里的月亮。但在我心里,你才是太阳。”
陈放轻轻勾了勾嘴角,单手抚着方向盘,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多年,圈里人都说他是宋未雨背后的男人,是和傅海棠名字不能同时出现的男人。
可他自己清楚,每年初一的头香,他一定会出现在她双手合十的愿望里。
然后她会在威严的佛像下,眼中闪着氤氲的光偷偷看他一眼。
“可陈放啊,人生过半,大局已定。我早就没办法全身而退了。现在我只有半颗心属于自己,你还要么?”
陈放原本搭在操作台上的右手,直接伸向宋未雨,牢牢抓着她,与她十指相扣。
“把这半颗再割一半给傅海棠吧,我只要一个角落安身就够。”
宋未雨眼眶瞬间蒙上了一层泪。
朦朦胧胧看着他,他寡言少语,冷硬坚韧,即使受了一身的伤也绝不吭半声。这么多年,他最崩溃的一句话也不过是雨夜那句:“宋未雨,我算什么。”
她没说话,用力回握住他。
十指相扣,一路无言。
傅宅,劳斯莱斯斜横在门口,道边依然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游客,他们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这辆8888车牌号的主人。
可双侧玻璃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通过前挡窗,隐约看到车里衣着不凡的一男一女。
陈放沉声道:“我不进去了。我今晚回别墅,你去吧。”
宋未雨抬眼看了看那块时间久远的门匾——傅宅。
不知怎得,有些踌躇。
心中那血淋淋半边心脏,又开始突突突疼起来。她看着门口这条街道,想起两个小时前自己离开的样子。
所以,攥在傅海棠手里的那半边,到底是愧疚多一些,还是…什么别的多一些?
能是什么别的呢?她拧着眉,呼吸有些加快。
“我不想进去,我跟你回别墅。”
她抿着唇眉头紧锁,把陈放的西装盖在脸上逃避。上亿的谈判都没这么纠结过,股票暴跌都没这么烦躁过。
陈放看着她纠结不安,还有些耍小性子的样子,眼眸闪了一下。
原来,傅海棠也能让她这样心烦意乱啊…他习惯性捻了把左耳上的黑钻,攥紧拳笑了笑。
“进去吧。”
宋未雨沉闷的声音从西装底下传来:“陈放,那你又真的会回别墅么?”
她掀起西装,几根发丝被带动飘落到她的眉眼,她深深看着陈放,眼神流连在他干练简短的寸头和流畅刚毅的脖颈。
他不敢侧头看她。
“陈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在车上待一夜。”
陈放被她戳中了心思,无奈转头,笑着伸手轻轻拨弄开她眼前的几根发丝:“听话,你进去我就走。”
看着眼前男人宠溺却无奈的笑,宋未雨觉得自己真是失败。
她拼搏了半辈子,到底拼了些什么?就拼了个身不由已?
“陈放,我什么也不管了,我去离婚。”说完,她下了车。
陈放打开车门,迈腿追了上去,一把将她扯到怀里,顾不得路人探究的目光,他紧紧抱着她。
古朴高级的红墙外,一身高定黑西装,一身竹叶花罗旗袍,两张惊艳路人的面容。
相拥在那个神秘的古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