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燕县春秋

一大早，林凤仪起床了，找阿芊拿了两个馒头，就去书房看王爷在不在；这才发现根本不是“一大早”，大概林凤仪是整个府邸最晚起床的一个人吧。

到了书房，尹淳站在门口，林凤仪想要先就昨天茶壶之事道歉，看到里面王爷正和三位御史谈话，大家脸色都很难看，害林凤仪赶快进去静静找空位坐下。

此时众人却都不说话了。

最后还是武方先问：“昨日寻『行动五组』之妇人有案情？”

林凤仪把江嫂那边的情报说了一下。

大家的共识是，朱昭跑掉了，可以先去燕县找，特别是云镇的里窝村。

但是，林凤仪说：“据说燕县多位历任县令死于任上，虽然和朱昭杀凤舞的案子不一定有关，但要到燕县，还是先了解一下相关情报比较好。”

王爷说：“正要与朱雀御史说及此事。青龙御史与凤舞曾同赴燕县查案。”

说完看着海涛，海涛就开始细说从头：“永配元年冬，县令程俊至我方与蓟国之边境巡查时，发现六名人士携带大量银两与刀械欲入蓟境，查问时官匪冲突，程俊与三名官兵殉职。匪徒两人死亡，其余四名逃逸；死者与在逃皆身份不明。”

看起来海涛会说很久，林凤仪趁机开始吃馒头。

海涛说：“永配二年春，县令苏聪到任，三日后有奏折抵京，然苏聪夜半死于府内，死因为剑刺伤。青龙御史容圣赴燕查案，两日后失踪，县府遭火焚。朱雀御史凤舞与玄武御史扬风前往，查为纵火，如甲午之难，余无所获。”

海涛说到这里，看了一下扬风，扬风点头。

海涛继续：“三十日后，老窝溪下游渔夫发现青龙御史之尸骨，查亦为剑刺伤。之后经御史令所择，在下接任青龙御史。唯此时已无人愿掷命赴燕就任。另，凤舞曾请示圣上有关苏折内容，上谕苏奏当地风土人情耳。”

林凤仪想都没想就鼓着满嘴的馒头发表评论：“怎么可能？”

海涛继续说：“永配二年夏，程俊之弟程侑因兄之故，请缨受命。因有蓟边境向来无事，兵疏将乏，程侑奏请皇上特遣虎威营禁军一百名并教头吴胜驻燕，加强边境巡查，上任四十日，逮走私者两人到案查问。当夜，匪徒数十人劫狱，杀程侑并随员仆役数人，府内禁军三十人计九死十四伤。走私者两人及匪徒八人死亡，其余逃逸。

程侑逮捕人犯时，曾派人快马奏报，请示火速直接押回京城。凤舞为恐夜长梦多，偕在下星火奔燕，后半夜抵现场时，县府已狼藉。

然此次亦有收获：随员吕翔之女获救，并藏有口供。供称彼系当地帮伙风吹雪。银两等皆由在京人士提供，蓟境尚有接头人士。彼自称在京在蓟皆非接头者，亦不知走私目的。”

林凤仪插嘴：“这昨夜阿芊跟我说了一点。”

王爷点头，海涛又继续：“另，匪徒尸首经示众，有老窝、里窝、外窝三村村民识得，大抵当地不事生产、甚且经常滋事之流氓。唯其中一人，经交手禁军指出，雍人口音；又一人，手持钢剑，今秋凤舞碰巧发现，语及在下，该剑系禁军虎贲营校尉级以上佩剑。凤舞欲查核虎贲营名册，统领坚拒并奏请圣上，上未决。最要者，走私之银两，匪徒未及劫走。凤舞认定份量足，成色优，系官银，遂包裹回京查察源头流向。”

林凤仪忍不住问：“查出来了吗？”

海涛说：“未也。去年冬，皇上命我等停止查办燕县各案，全力督察朝廷官员风纪，此又是另番故事。唯凤舞仍暗中续查，以为朝中有人输银走私。且说燕县，王爷奏请皇上择武将能文者率军治县，上命疾风将军李飞率本部三千人领冀州牧，直辖燕县，一时无事，直到昨日。”

林凤仪问：“他也被杀了？这次又是更大规模的兵匪火拼？”心里暗暗想到朱明家墙上的字，朱康建国后也是冀州牧。

王爷说：“彼一人昨夜被暗器重伤于寝室，昏迷未醒，侍卫二人殉职，今晨快报抵京。本王拟奏请皇上，派本王率四御史赴燕，一了积年沉屙。岳循朱明随行。”

林凤仪想到昨晚的问题：“这里离燕县有多远？”

扬风说：“快马半日可达，曲阳换马。凤姐能骑乎？”

王爷等三人都看着扬风，对他继凤舞之后又称林凤仪为“凤姐”有点惊讶。

林凤仪说：“当然可以。”

其实心里很虚，林凤仪过去只有在马场内让马小跑步几圈，不知道“快马”是要骑多快。

因为一下子屁股就颠得很痛，林凤仪都是稍微抬起臀部，大腿用力夹着在骑；

这样夹半天，大概到了燕县腿也断了。

王爷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本王现进宫面圣，取兵符接手李飞部，汝等准备，拟午时出发。”

然后就和在门口等的尹淳走了。

林凤仪又想到昨晚看到的档案，问海涛说：“去年冬天皇上要御史严查朝廷风纪，是怎么回事？”

海涛说：“事甚怪，皇上命我等查察并弹劾数人，然有几人，经查并无重大疏失；唯纵御史请示轻判、拒绝弹劾，上仍执意严惩，所涉层级甚高，长史司马融、工部尚书蔡秀、兵部尚书苏仲麒等皆罢黜贬官。彼等饶有清誉，此事引起众官热议，迄今风波未消；白虎御史手上尚有左仆射刘辉案查办中。”

林凤仪说：“我昨天看到凤舞奏折，说蔡秀无辜。”

海涛说：“当时朱雀御史与皇上数度争辩，几致罢官辞官，因御史令在，凤舞未敢辞，上亦未敢罢；然至今春，上终贬逐蔡秀。时刘辉力争，上震怒，欲黜刘辉，众臣恳求方留，然至今秋，上又以玩忽职守为由，命武方查刘辉。”

林凤仪说：“此中有鬼。”

海涛说：“恐鬼之凶残尚不及人邪？”

武方瞪了两个人，说：“此言莫再多说。只盼一赴燕县，众县令案，凤舞案，皆能解决。”

林凤仪回到房间，只见好几个小碟子，各自装了两匙的各种油，整齐地摆在桌上。

昨夜把切好的整盘辣豆干吃光了，现在又是两片的份量切好摆了满盘。

林凤仪先吃了一条，到隔壁证物室把擦枪布拿回来，开始擦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