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拂晓布署

林凤仪对朱明说：“朱教头，现情况特别，请你换件白色的衣服，以免又像昨晚那样，我们都不知道要帮谁打谁。”

朱明做了一个大约五度的弯腰点头，转身去换了。

走两步，林凤仪又叫：“等一下！”

朱明停步转回来，林凤仪说：“衣服别换，系一条白色腰带就好。虽然要区别，但也不要太明显，我希望只有我军分得出来。”

朱明这次弯得多一点，大概有十度。

林凤仪心里埋怨：你不爱说话就算了，动作应该要补说话的不足，你动作也不做大一点。

林凤仪知道自己走得慢，就不等朱明了，直接往门口走去。

朱明很快追上来，果然听话地系了一条白腰带；

林凤仪在门口把这个识别方法告诉顾凉，让他通知所有人。

在车上，朱明坐得很边。

林凤仪想想也好笑，两个人在一起，不讲话很尴尬，此时按西方的礼仪，男生要开口找话题，现在看朱明怎么办。

不过，这个担心是多余的，车子才走了几十米，林凤仪已沉沉睡去。

“朱雀御史！”啊哈！

林凤仪蓦然惊醒，这朱明终于跟她说话了；结果不是，是车驾跟她说已经到了。

车子停在一处树林内，朱明已经下车，在车后弄东弄西。

林凤仪慢慢下车，前方有一棵树的枝叶间坐着海涛，看起来很惬意，转头过来对她笑一下，又转过头去。

朱明已经从车后拿了一大捆绳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车上的。

然后两人走到海涛的树下，只见朱明走到她面前点个头，就拿了绳索在她身上、胯下、腋下绕来绕去。

突然被捆绑，可是大概因为是朱明，林凤仪倒也不慌。

没几秒钟，不知道是瓶口结还是套索结，总之她的屁股和大腿之间似乎就多了张藤椅，胸前腋下都被套住了。

绳索还有很长的一端，朱明往上一丢，海涛接住，绕过一根大树干再丢下来，朱明拉拉拉，林凤仪就升到树枝上了，却没有被勒紧的感觉。

林凤仪往下看，想对朱明谢谢，朱明已坐在树根上假寐；

天色微亮，确实快到朱明的睡觉时间了。

海涛把林凤仪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正前方四百米外就是张家庄，有好几进的屋子。

这里居高临下，但还是只看到一重一重的屋檐。

海涛说：“自此往西，即汝方才所来之路，续往北走即窝尾。往更西有路，向北即北湖村，分大北湖小北湖，巡守北境的部队即驻扎于大北湖。窝尾向北即塘坜关，大北湖向北即龙潭关，有雍两国分界处。两关之间为密林，如有走私，欲躲边关，即由密林而行。由此向东，有路止于张家庄。此间或无人树林，或张家所有之果园。”

简介完毕，海涛又问：“将有大行动？”

“你怎么知道？”

“方才最西之路，先后两组快马北去，汝听此马蹄声，又有第三组矣。”

果真有三人马自南向北而去。

刚刚大概睡死了，都没听到被马超过。

林凤仪大概知道，要一组调飞矢部的兵，一组致函给蓟方边关，但第三组呢？

想不透。林凤仪先简单跟海涛说了过去一日一夜以来的案情，以及等一下的分工。

海涛说：“待此事毕，汝再大闹酒楼可千万呼在下相伴。”

“哈哈！”林凤仪小声笑道：“不过你在这里也很舒服。”

海涛说：“但无聊耳，除两眼直视外，无事可做。虽有梆笛，亦不能吹。”

林凤仪说：“换你睡一下吧，我来监视。”

海涛说：“不必，傍晚至夜半，在下与岳教头已轮睡多时矣。汝车行较慢，宜先行出发。”

不知道朱明到底有没有睡着，听到这句话，他就起来了，把刚刚绑在树干上的绳子解开，慢慢放林凤仪下来，解开林凤仪身上的绳索后，微微弯腰请林凤仪先走，同时把绳索管束好。

两人回到车上，出树林回到路上继续北行。

走着走着，看到柑橘园，有几个人在忙，连车子经过也不转头看。

林凤仪看到眼熟的人，就叫车驾停下来，下车走过去叫：“张大牛！”

张大牛回头一看，鞠个躬说：“御史大人。”

林凤仪问：“你们忙什么？”

此时有几个人那天认得林凤仪的，也凑近一点听。

张大牛说：“柑橘已近成熟，果蝇随时来食，为恐影响成色，吾等焚香驱赶。至傍晚更多，需焚火驱之。”

林凤仪想一想，说：“没有其他的方法吗？窄瓶口装点酒也可以试试。现在还这么早，你们忙多久了？套袋也行。”

张大牛说：“吾等天未亮已开始。此系张老爷自有果园，非租佃园。用酒则老爷有损，用吾等则老爷无损矣。套袋也者，未曾听闻。”

林凤仪正要说明，想想，省力地主也不会用，用了也不会便宜到农民，再说吧。

张大牛问：“御史大人来此僻地何为？”

林凤仪就把什么蓟国要求我国堵叛军等等鬼话说了一遍，然后请他们帮忙散布出去，说一会儿有官军经过，不必慌张。

旁边一位黝黑的大哥插嘴说：“未必慌张，此处官军来去频繁，吾等皆习以为常。甚至偷运银两刀械者与官军并行而走，互相接应者有之。”

林凤仪问：“附近有走私者的据点吗？”

黑大哥说：“彼常出入于张家庄，盖风吹雪之徒也，有时亦夜晚大批出动，不知何为。”

张大牛点头说：“大约四、五十人。有时亦出动役使农民。张家人出入，动辄七、八人跟随，保护彼等，又助威吆喝，或打或殴。旬日前，彼对吴阿正佃田收成过少不满，扬言退佃，双方口角冲突，又殴吴致重伤。”

林凤仪暗暗心惊，这个情报漏得太过火了，半夜听说“数十生人出入”，现在幸好确认是四、五十人。

万一其实有八十、一百的，那就要调整部署和战术了。

林凤仪回头上车，张大牛等好几个人都来送，说：“御史大人，上次在昌德，多谢大人。”

林凤仪摇摇手，和朱明再往北，又是密密的树林，并且可以看到西边已经有弓箭兵从树林穿出来，大概就是飞矢部开始调动了。

到了塘坜关，已抵达的队伍已经布署成向北防堵的阵形。

一位军官走出来等车子停下，就走到车门旁说：“禀朱雀御史，旅长顾泓在此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