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角涌赔偿

凌晨天将亮时，顺天将军杨汝范收到韩亮的信。

杨将军立刻点检兵马，同时写奏折给皇上，表示因为韩亮受到攻击、怕被敌军包抄，所以先率部向禾县移动，等于守住整个埔州的南边、韩亮部的左翼；然后等候皇上进一步指示，云云。

杨将军并不清楚北坑的具体状况，不过那没关系，只要韩亮动，他就要动。

杨汝范派了两个最懒散的使者、拣了两匹最笨的马，把奏折往京城送。

然后，杨汝范自己亲率三千骑兵奔赴禾县，同时命都尉率两万步兵也向西移动。

到了禾县过午时。

禾县县城大概也听说了半夜两军驳火的事情，所以对于三千名骑兵穿过大街并没有太惊讶。

三千人马通过了清香豆腐店、杏春堂和禾风道院山下，抵达两国边境。

此时瓮县南边，也传遍了半夜阮永翻过山、进入南坑的消息，后来更传出韩亮越过中坑、打进角涌。

正在和有军边哨聊天的雍军卫哨，连同准备换哨、休息的卫兵总共四十人，远远望见三千匹马的烟尘，纷传“韩靖原来了”，立刻把胆子打包寄到爪哇国去，借了风火轮加速逃逸。

后来虽然知道来的是杨顺天，但并没有减慢他们的速度。

杨汝范到了边哨，确定没有雍军大举入境包抄、而是相反的时候，让人马稍息。

杨汝范跨过国境两步，呼吸两口空气，好像没什么不同，这里三年多以前还算是有国的土地。

杨汝范走回国境，再走过去，没事，皇帝没有来杀头，雍军连一支箭也没有。

边哨向杨将军报告了半夜的传闻。

杨汝范根据这个传闻做了决定，也同时决定假装没听到传闻，留下三十人等步兵，然后带着三千骑兵进入瓮县，去“反包抄”、“保护韩亮左翼”，同时写了个奏折，报告最新情况、等待皇上进一步指示云云。

如果角涌营区还在，杨汝范绝对不敢越界。

此时皇上指示杨汝范不得越过国境的命令才刚出发，向西苦苦追赶杨汝范的部队。

而杨汝范实际占领了瓮县南部，与阮永部的南缘会师。

杨汝模板人饮马涞河，兵临瓮县南缘与涞县的交界处；整个瓮县，河东之地的北半部完全光复。

在角涌，韩亮把清扫战场、布阵防守、看守与统计俘虏的任务交给都尉，身为三品将军的他，邀了四个三品御史来讨论如何面对皇帝的诏令。

毕竟韩亮的专业是军事，而不是政治。

持重的武方先说话：“皇上字面意义为坚守阵线。然，上发此命之时，阵线系指中坑哨。”

海涛直接挑明了说：“现在既已占领角涌，大半封县为我所有，则万无退兵之理。要雍拿瓮、涞交换。”

扬风用一种很谨慎的态度、也有意把这种谨慎传达给所有人，问说：“韩将军，若不退兵，守得住否？”

韩亮皱着眉头，这个问题他已经盘算了两刻钟；

而且三年来是两刻钟之前才开始想这个问题。

韩亮说：“可守十五日。今日能胜，乃因彼事先并无准备接战；虽我方亦未事先料到丑时冲突。然待彼喘息定，则我胜之机会减半；雍国且可于十五日内再调二十万兵马，则我无机会矣。一旦启开战之衅，则埔州不守，冀州亦危。”

韩亮本来只想挖一小块蛋糕吃，结果不小心对方把整个十二寸蛋糕留下来，韩亮认为有军的肚子吃不下。

林凤仪一直在想一件事，以致于其实没有认真听他们讨论什么。

突然，林凤仪察觉到周围都安静下来了，才醒觉过来，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

大家的确在等林凤仪，因为剩下她还没有发言。

扬风说：“凤姐以为我军需占领此地否？皇上希我撤出；韩将军认为守得住十五日。”

林凤仪决定试着说说看自己正在想的：

“我们不明说，但是先预计占个十天。”

这是好主意，谁也想占着不放，问题是要怎么跟皇上说。

林凤仪说：“我们在这里有问题要处理。第一，安乐园和角涌矿区的情况，包括过去几年有多少人被送进来、多少人死亡、多少人伤病残废。所有的俘虏中，要找出跟园区矿区有关人员，当作战犯处理，并加以调查。矿工和姑娘这边也要问。”

大家觉得很新鲜，没听过，一时无法判断这是不是一个跟皇上说要占住角涌的好理由。

林凤仪继续说：“第二，我们要挖铜矿。我们要提出道歉赔偿的要求。所有被强迫、诱拐、绑架而来的矿工和姑娘要赔偿，伤病残的、死亡的要多赔偿。这些必须跟雍国要。或者以铜矿来作为清偿之前的抵押，或者拿铜矿的收入来代垫这个赔偿金。该赔的赔完了，才能把铜矿还给雍国。”

听起来很有道理，大家一时无法反驳。

然而，大家熟悉的方式是，战犯就是抓过来砍头，一时间无法消化林凤仪说的事情。

林凤仪继续说：“我们需要请矿工技术指导，让军队去挖，挖多少算多少，最后再来结算。如果守不住，就挖个十天就好。如果挖了很多，超过赔偿金额，我们还他差额。不过应该是挖不够。”

林凤仪最后强调：“这不只是为了找理由占领这里。这是本来就应该做的事，目前还健在的矿工和姑娘，亡者家属，至少每人要好几百两。总共算起来应该好几万两。”

虽然被掳的人当中也有富贵人家，但这些古代人还是不习惯老百姓的人命和人身自由这么值钱，觉得林凤仪在狮子大开口。

不过，若是跟雍国要钱，大家当然认为怎么拿都不算太多，问题是人家会不会给。

林凤仪说：“当然，还要雍国皇帝下诏罪己……那个皇帝叫什么？”

扬风说：“雍朝安姓，当前皇帝为土字辈，名培。”

林凤仪说：“安培？电流吗？”

大家听不懂。

林凤仪说：“总之，要他们道歉，惩罚池彬及有关人员。另外，挖来的铜要在现场为死难者立碑。最后……”

林凤仪最后说的，大家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但林凤仪讲得咬牙切齿：“要求查阅他们史官写的记录，这件事情必须写到当朝实录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