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唐氏与陈仲

林凤仪说：“你哥哥身上的钱，你可以签收以后先带走；遗体我们要先放一下。全部是八十两银和三贯铜钱，哥哥收帐这个金额合理吗？”

陈伟点头说：“家兄有时携回五十两，多时亦有百三十两者，不一定。”

海涛带着陈伟再去停尸间向陈仲道别，又带他去领了银钱，让他先走了。

林凤仪等海涛回来了，问：“所以最近有卖岭南茶的，大约有六间？”

海涛点头。

林凤仪说：“还有五月客栈。”

海涛接着说：“桥头赌场，群芳楼。”

武方说：“大明寺需去否？”

边说着，就把这些地点一一写下。

此时扬风回来了，还没坐下就对三名御史说：“李顺显然不知跃龙溪之事，极为震惊。饶广亦不知。”

林凤仪问：“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扬风摇头，说：“唐氏大约每月赴饶府一趟，如同往日，皆于申时抵达，酉时离开。除李顺外，唐氏与饶府灶房之吴嫂最为相好，唐氏每至京，皆与吴嫂在灶房聊天，停留约两刻钟。

吴嫂表示，唐氏最在意即大弟未来娶妻之聘金尚无着落，然彼亦知李顺能出之聘礼有限，且自己嫁妆亦未筹办。唯，吴嫂表示，已对唐氏提及，将请饶员外协助。”

御史们本来就打算把唐氏排除在外，听了这些，也听不出其他的可能性；简直可以说，大家根本没兴趣听扬风报告；不过，武方还是尽责地问了问题：“饶府家中尚有何人？”

扬风说：“饶广本人，饶妻已亡故，尚有一妾，已娶十五年。饶有四子二女，除最小之女为十三年前妾所生外，皆已婚配。长子饶洋，在京经商。”

讲到最后一句话，三名御史就像是上课打瞌睡的学生，因为老师突然破口大骂而猛然吓醒——如果饶洋也卖茶，那么这四、五个人之间的关联，就可能慢慢浮现出来。

扬风看大家的表情，知道大家在想什么，赶快说：“饶洋经营南北货，主要来往于清城与骊京之间。”

大家振作起来的精神，又突然萎顿下去。

扬风继续说：“饶广有地九亩，佃户十六户，皆在桥县，饶府十五年前方移居京城。”

大家没什么话要说。

林凤仪叹了一口气说：“还是回到陈仲吧。”

海涛说：“在下先赴桥头赌场探听；至于群芳楼，陈仲似与一姑娘交好，名唤娇娇，是否即请凤姐前往？”

林凤仪点头说：“那么几家茶行，就请武方兄及扬风分头走一下。”

众人分头进行。

林凤仪记得晴晴最早就是在群芳楼，决定还是先去晴晴那里晃一晃。

当然，会做这个决定，也是因为现在是大白天，根本还没有客人；否则经过那天晚上，林凤仪等人是根本不敢踏足会宾楼了。

林凤仪一踏进会宾楼，还是那个小李在打扫，林凤仪问：“晴晴夫人在吗？”

小李只顾低着头扫地，头也不抬就说：“夫人不陪客，且本店亦尚未营业。”

林凤仪说：“是吗？那我就直接上楼了。”说着就走着楼梯上去。

才踩上第一阶，小李就抬头叫道：“哟？客官！已说夫人不陪……”之后的话还没说出来，小李突然认到来的人是谁，一下子吓呆了，话说不下去。

林凤仪对小李使个手势，叫他安静别嚷嚷，小李恍如被催眠一般，扶着扫把点着头，忘了把嘴巴闭起来，直到林凤仪又对着他做了一个用手把嘴巴合上的动作。

到了楼上，林凤仪敲门，叫了声：“晴晴。”

晴晴应了一声，说：“凤姐乎？门没锁，请迳行推门进来。”

林凤仪进去，看到晴晴仍用功地在画画，走到桌前一看，晴晴现在画的不是工笔，而是山水。

晴晴说：“花鸟腻矣，不知千古文人为何画此不倦。”

林凤仪笑着说：“千古文人也画山水的，不要等你画一画，改天又说山水腻。但是你意境很好，幽远而令人深思，留白留得恰到好处。”

晴晴本来在画云，一听到林凤仪这样说，就停笔说：“是？则云足矣，本还考虑再多刷几下。”

放了笔，就拉林凤仪到旁边喝茶，跟林凤仪说：“那晚整楼闹翻天矣，现生意大好，不但将军御史，且凤姐本人亲临，众人纷纷朝圣而来，一进门即问靖原将军与凤御史坐何桌。”

林凤仪笑着说：“反而我晚上不太敢来了。”

晴晴说：“无妨，现已开始扩建，庄老板特与晴晴商量，于侧边另置一门，不使显眼，俾晴晴之『贵客』单独出入，直通晴晴专门宴客之厢房；唯内部灶房仍相通。”

晴晴讲到“贵客”两个字时，还特别用力，夸张地学着庄老板的表情和口气，说：“现庄老板对晴晴可是尊敬有加，毕竟本夫人乃与将军御史同桌吃饭之人。”

林凤仪说：“若真另有门户出入就太好了，方便我们常来。”

晴晴用个眼色要林凤仪先喝口茶，也就表示可以开始说正事了。

林凤仪说了原委，晴晴说：“晴晴不识娇娇，应系近几年方至群芳楼。凤姐记得冠军校尉耿锋乎？群芳楼老板耿银，即耿锋之远房堂兄，与晴晴同乡；故家乡贫户鬻子女者，常先思及耿老板，希同乡能多助也。”

晴晴看着远方，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回忆，然后要凤姐等一下，自己就走出房去。

过了半刻钟，晴晴带进一个姑娘，跟林凤仪介绍说：“此为瑶姫。因庄老板生意扩大，上月又向群芳楼挑选三名姑娘买来，瑶姫称与娇娇熟识”说着就拉着瑶姬坐下，说：“凤姐系好人，但坐无妨，且畅言无碍。”

林凤仪跟瑶姫点了头，就问：“有个茶商陈仲，听说跟娇娇要好，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瑶姫说：“回大人，陈仲欲娶彼为妾；然亦另有人对娇娇有意，曾与陈仲在楼中冲突。”

林凤仪一听，心里大喜，虽然马上发现自己心态不对，但还是不由得对出现线索感到高兴，就问：“是谁？什么情况？”

瑶姫说：“此人姓沈，人称鬼低头，因彼常向镖局索费，如不给则威胁半路劫货。”

林凤仪问：“他这么敢？来头很大吗？”

瑶姫点头，表示此人来头确实大。林凤仪歪头，以眼神要她继续说，瑶姬说：“南河堂堂主。”

林凤仪伸直了脖子，瑶姬不晓得林凤仪是真的不知道，但也只好讲得更明：“风吹雪，南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