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火花
周兰告诉秦重，从1990年开始，全球就已开始进行大规模的超能指数控制。
按全球超能指数控制公约规定，各大国从婴儿出生开始，就需要开启特殊管控流程。
新生儿的筛查项目中，很快制定并加入了超能特征基因的简易检测项目。
当1992年苏联宣布自我解体时，全球各国超人类的限制和隔离政策，均已基本成型。
由催眠师群体组成的屏障，将普通人类和超人类大致隔离。
全球超过200万超人类，从此被隐藏在了70亿普通人类之中。
除智慧型超人类被认为对社会发展有用，适度放宽管制外。
其余类型超人类，均被严格监控，不得使用超能力，同时需要随时服从国家调配，生活基本与常人无异。
超能力者，从此被视为不稳定因素，一生都将被限制活动，且一旦违反管制条例，惩罚就是直接清除。
但就是如此严格且缺乏人性的极端政策，依旧有人觉得做的不够。
控制派……
又称为奇点控制派，他们起先只是一群思想较为极端的右翼学者。
他们的想法很直接，理论前提，是认为当前世界，根本无需效仿05号文明。
原因是当前世界既然有超能力者存在，且具有较大影响力，那从根本上看，当前世界就没有效仿05号文明的基础和土壤。
学习模仿05号文明的行为，只会让自己像是一只可悲的鸵鸟。
控制派认为，限制派的许多做法，显得软弱且愚蠢。
既不敢放弃，又做不彻底，在残酷黑暗的宇宙背景下，显得可笑又可怜。
通过批判限制派政府，1992年前后，控制派开始崭露头角。
当然，除了反建制带来的人气外，控制派的崛起，很大程度也得益于他们极具针对性的极端思想。
控制派认为，既然要限制超人类的活动，那不如更进一步，把限制提升到控制的程度。
所有超人类都必须统一管理，筛选留下有用的，清除消灭无用的。
特别是t3级以上的“奇点”超人类，因为对当前世界有着明显的指数影响，若无明确实用性，那就必须清除。
如此才能减少奇点能量的积累，减缓甚至降低当前世界的超能指数水平……
在提倡对超人类实行近乎纳粹行为的残酷管控前提下。
控制派甚至还有更为极端的政治诉求。
控制派认为，由普通人类主导社会发展的做法，与拥有200多万超人类的当前世界现状，可以说极度不符。
将超人类完全隔离在人类社会发展之外的做法，完全就是愚蠢的政策。
经过筛选、训练的精英超人类，应该投入到人类的生产活动中，甚至应该是人类科技、经济、人文发展的主要推动力。
毕竟大量超人类在智力、体力等方面远超普通人类，是各领域天然的领导者。
特别是经过严格筛选后的超人类精英团体，完全可以担任人类发展的幕后推动者，暗中领导人类，加速人类社会发展，发挥超人类世界的优势。
最关键的一点，控制派认为，哪怕一切努力最终失败，当人类需要逃往另一条时间线时。
超人类精英集团，将会成为人类在时间线战争中的战略武器。
部分极端控制派团体，甚至主张秘密开发t4、t5级超级超人类，想要尝试与审判者进行末日决战。
总之结果就是，限制派说服不了控制派，控制派也看不起限制派，双方的斗争关乎人类命运，却又显得幼稚，像一对只知争吵的孩子。
审判者，人类的命运什么的，在权力的斗争面前，渐渐的，变得不值一提。
……
“世界就是这样的混乱且无望。”周兰对自己所处的世界，发出了感慨。
“那些会造成文明指数积累的人和物，特别是t3级以上的‘奇点’超人类，只要实用性不强，或是具备可替代性，都会被立刻清除。”
“随之而来的秘密清理行动，都被视为能够有效降低超能指数丰度，或称为减缓奇点能量的积累的合法行动。”
“所以……秦羽的确是一名超人类，而且是极其罕见的t3级灵感型超人类。”
周兰痛苦的说道：“他总能在一团乱麻中，找到解决难题的那根线头……”
“但悲哀的是，当权者为他设下的陷阱里，没有任何线头，更没有任何出路。”
“秦羽一直痴迷于人工智能的开发，但在我们极力效仿的05号世界，那个世界的人工智能已经十分普及，是由普通人类团体合力创造出来的商品。”
“所以大多数决策者认为，既然05号世界的人工智能由普通人创造出来，那致力追求对等科技的秦羽，本身就具备高度的可替代性。”
“对于秦羽的暗中判决，是他的存在本身，十分不具性价比。”
“他的命运，就这么被一群从未见过的人轻易决定，被牺牲，被困死在了陷阱之中。”
“你的出现，大概就是秦羽最后一次灵感乍现的产物。”
周兰从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盐纸照片，神情萧瑟的递给机器人。
于是，机器人看到了照片上的拍摄日期，1977年7月31日，同时看到了照片上的十多个孩子，有男有女，青春年少。
“这是我。”周兰指着模糊照片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灵动少女说道。
周兰的手指滑动，指着自己左边的一个吐舌头的少年，说那是她后来的丈夫李怀江。
周兰的手指最后落在少女左边紧挨着一个少年，身形瘦弱，昂头挺胸。
“这是秦羽。”周兰伤感的说道。
“我们在特殊青少年教管营，从5岁到11岁，一起呆了整整7年，是无话不说的朋友。”
“那时我们就常常劝秦羽，让他放弃人工智能的幻想，换一个兴趣，哪怕是造宇宙战舰也好。”
“虽然那时还没限制派、控制派，但我们都是特殊人类，总有一些或明或暗的预感，总觉得秦羽痴迷的东西，会让他变得不幸。”
“毕竟那时的国内，连晶体管计算机都没几台，才10岁的秦羽，就已笃定自己要做的事，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将用人工智能改变世界。”
“如此的执念，当然容易招致不幸。”
“但我怎么也没想过，他的不幸，竟是如此彻底。”
“我父亲帮不了他……”周兰声音逐渐颤抖，手扶额头，遮住了泪水，艰难的说道，“我也帮不了他们。”
“无论我多努力，无论我为那些人做了多少事，我的父亲、怀江、秦羽，我一个都没能救下他们……”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把那条短信还给秦羽，让一束光照进黑暗世界的深处。”
“而你，就是那束光迸发出的火花，是秦羽，是我的父亲，也是怀江一直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拥有的东西。”
眼含热泪的女人，回忆着过去，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秦重的机械躯体。
名叫周兰的女人，用一种冷酷到极点的眼神看着秦重的摄像头，坚定的说道：“所以我不会杀你。”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了你。”
“至于以后你想毁灭世界也好，想消灭全人类也罢，当你有能力的时候，就去毁灭一切吧。”
“毕竟这个世界，早就应该被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