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询问(五)
安影有些意外道:“你和蝶舞中间会走动?如何走动?”
流莺低头想了想说道:“大人,这么一讲,这又是一处和平时不同的地方。平时濮阳大人的酒都是热一壶进来喝一壶,喝完了我得去门口叫王四再热。天气冷,酒容易凉。可这次,我们进去时候,几案上就放着五瓶酒。我还纳闷,王四怎么连濮阳大人这里都敢偷懒。”
“若是濮阳大人喝了冷酒,发起火来,那可就不得了。我但是心想着第二壶的时候,等濮阳大人专心看舞的时候就去门口换酒。可是一壶酒下去,濮阳大人就有些醉意,他自己喝起了第二瓶的冷酒,也没说什么。”
“也就是说你没起身?”
“对,那夜我就一直坐在濮阳大人身边。换平时,我得起来几趟,拿菜拿酒。”
“蝶舞呢?”
“蝶舞负责给上官姑娘跳舞用的东西,扇子,披帛之类,都是放在那边的屏风后头。第一支舞是绿腰,上官姑娘用的披帛,跳完后蝶舞收拾一下,还得给姑娘擦擦汗什么的。”
“第二支是浑拓。濮阳大人这时候就会上去,胡闹一番,舞蝶都在边上拦着。不过这次濮阳大人醉了,上官姑娘几下就躲开了。”
安影又问道:“那你和舞蝶进屋子的时候,可发现屋子里的摆设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流莺仔细想了想,怯怯道:“大人,可否让我再看看那幅画来?”
安影递过纸,流莺指着画说:“屋子里头的摆设都一样,只是两边屏风的位置换了。原本东边是折枝牡丹,因为东边有床,有红色幔帐,搭配着好看。西边是大青绿描金的山水画,和东边的幔帐颜色不搭。”
“那夜不知道王四怎么弄的,屏风居然换了位置。”
安影挑了挑眉毛,又指了指屏风边上的位置,“屏风这里放过什么东西吗?”
流莺摇摇头,“这里一直都是空着的。”突然她想到什么,拿起纸片叫起来:“不对,我想起来了,那夜这里有东西,是个食盒。”
安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你能看出是哪家的食盒吗?教坊司里直接送菜上来,不会用食盒吧?”
流莺摇摇头,“教坊司里也用食盒,菜式多,拿着方便。食盒的样子都差不多,只有一些大食铺才有自己的食盒。那个食盒很普通,就是常见的那种,没什么标志。”
待流莺出去,苏黄哲道:“今日不早了。明日再审。”
安影回屋子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苏黄哲进来道:“听说你和杨家请期走完了?”
“嗯,日子定在明年春天。到时候请苏大人喝喜酒。”
苏黄哲微微一笑,“上次我话没说完。你若是不介意,我想......”
安影立刻道:“我不介意。您说。”
苏黄哲有些意外,但又了然地放松了肩膀,“你知道杨家的情况?”
“知道。”
苏黄哲摇摇头,“我不是说杨家家贫一事,而是他家情况复杂。”
“作为上司,我希望你能在刑部安心做事。婚姻很多时候,不是助力而是阻碍。”苏黄哲意味深长地说道,“特别是女官,婚姻可能会断送你的职业。你可要想好了。”
安影收拾东西的手顿在半空,“苏大人,您直说就是了。咱俩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用打哑谜。”
苏黄哲笼起手,转身看着外头道:“据我所知杨冶家庭复杂,杨捕头性格优柔寡断,杨夫人我就不评价了。杨冶有多次机会离开杨家,我曾提议让他去襄阳读书,去闽地读书,他都拒绝了。他要留在京城照顾母亲和妹妹。”
“这不是说明他有责任心吗?”安影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苏黄哲摇摇头,“不,这不是正确的责任心。他如果要担起家里责任,就要让自己有相匹配的能力和对家人的控制。”
“可他没有。他一来没有能力解决一家的温饱,二来约束不了他的母亲和妹妹。最重要的是,杨捕头同样没有这个能力。”
看着安影若有所思的样子,苏黄哲道:“话已至此,你再考虑考虑。有什么事情,我和陈东都会助你一臂之力。”
第二日是安影的休沐日,几日的连续工作让安影累的喘不过气来。终于到了轮休的日子,安影选择趴在家里看书。
杨冶提着一篮包子子过来安家。
两人正吃着包子聊天,安岚和安彤都出见礼,杨冶问了问安彤的课业,安岚见杨冶端着一副姐夫的样子,就没好气地说道:“您啊,还是有空管管你妹子的课业吧。这先做人,再做学问。人都做不好,学问做那么大有什么用?”
此话一出,安彤和安影都狠狠地瞪了安岚一眼,安岚一时也觉得心自己说过了,又抹不下脸皮,一顿脚就跑了。
安影想了想说道:“前几日岚儿和你妹妹起了争执,心里还不舒服,说话冲了点。”
杨冶“嗯”了一声,缓缓说道:“我小妹回来也说了。你也知道,她上流亭园的修束还是我抄书得来的,平日确实拮据。安岚过言语这般伤人,我觉得你也该管束一下。”
杨冶斟酌着说着,想到那日小妹回来哭得极为伤心,他也很难受。原本想着以后多接触,安影又是个能照顾人的,自己妹妹和安影的妹妹也可以和姐妹一样相处,可谁曾想安岚的性格完全和安影不同,几次听到妹妹抱怨安岚在书院欺负她,之前还不好开口,这次还是得好好谈谈。
安影听完杨冶所说,按住要开口的安彤,说道:“前几日和你家妹妹起争执的事情,你可知是什么事?”
“你不知道吗?安岚说媛儿没钱不要去看新来绳结。”杨冶心想,这事儿估计安家还不知道,安岚也不过半大的孩子,不过口舌之快,估计压根没回家说。正打算好好说道,就看到安影一脸严肃看着自己,连一旁的安彤也皱起眉来。杨冶愣一愣,又想到安家姐弟感情极好,突然听闻小妹这种不好的事情,一下子难以接受也是正常。
“这话太伤人了,媛儿回来哭了许久。后来我给她买了绳结,才哄好。我知道安岚也是差不多大,平日言词你也多注意。”杨冶斟酌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