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最大的拒绝
“阿瑶。”
卫衡转身，林瑶光站在门口望着他。
卫衡一怔，手中的匕首死死握着，鲜血染红了指尖，他在害怕，害怕林瑶光会厌恶他，嫌弃他。
林瑶光走进来，握住卫衡的手，卫衡怕伤到她，松手匕首被林瑶光握住。
她走到姚贵妃跟前，姚贵妃已经看不出丝毫模样，她出气多进气少。
“林…瑶光，哈哈，卫衡…我诅咒你，诅咒你永失所爱——唔……”
林瑶光一刀捅在她心口，干脆利落。
转身走到卫衡身边，握着他手道：“她不值得你这般为难自己。”
说完，牵着卫衡向外走。
卫衡跟着她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天光之处，“阿瑶～”
他忍不住抱着她，头深深埋进林瑶光脖颈里，唯有她身上的味道，才能抚平他汹涌的感情。
林瑶光回抱着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卫衡满心满眼的温柔和缱绻。
虽然太子跟着上朝，理政，但实际掌权的是卫衡。
林瑶光同卫衡有婚约，且二人感情十分好，林家和杨家跟着也水涨船高，一时门庭若市。
林家军中，王虎和杨琰更是管理严格，一律不许林家军私自外出或者聚众，就怕在此时给林瑶光增添不好的名声。
而卫衡在朝中的势力，也逐渐展露出来。
白丞相是因为白无瑕的事情倒戈在了这边，东方烈是一早就知道的，结果兵部程尚书，还有平阳王都是卫衡船上的，就连北边交战地的秦家，都同卫衡一直有往来。
而幕后隐藏的人，暂时歇了脚步。
御书房，东方烈同卫衡呈报宁王的招供，“宁王先有谋逆，后有弑君，桩桩件件都难逃死罪。如今虽然国丧，可刑度不可停止，应早些判定才是。”
卫衡看了他的折子，提笔批下：“就定大葬之后吧，身前封号一应保留，也算全了这一脉体面。”
“阿嚏。”
东方烈嘴边的话一下咽了，循着声音看向屏风后，蝉纱的屏风隐约可见一抹身影，闻声似是瑶光郡主。
卫衡见他欲言又止：“还有别的？”
东方烈迟疑片刻，弓着身退下。
玉阶下，孟珂已经穿了厚衣，瞧他神色有异，碰了碰他肩膀：“想什么呢，别摔个狗吃屎，还得老子扛你回去。”
东方烈沉声：“朝政重地，休要胡言乱语。”
“呦，瞧你那德性。”孟珂鼻子一哼，东方烈想了想，又软了声：“孟哥，小弟有事请教。”
孟珂一脸见鬼的样子，东方烈拉着人走到偏僻处：“瑶光郡主，是不是在里面？”
“嗯，怎么了？”
东方烈又道：“这些日子，她都在还是就今天在？”
孟珂想了想，摸着下巴道：“郡主和王爷感情好，自然是每日都在一处。干什么，你要给王爷送人？可别，就郡主那脾气和武功，任谁来了都给你打出去。”
东方烈说不清是什么，说是厌烦有点不实，但就是觉着她不该在此。
“虽然她是郡主，但也是林家军的主将，长久逗留御书房，成何体统。”
孟珂听了这话，扶着腰间的刀看着他不语。
东方烈被看得有点心虚，硬着声：“作何，我说错了？她这般不避讳，来日必然要出大事。”
“呵。”孟珂轻笑，道：“来日出不出事我不知道，但你这话若是让王爷听到，少不了一顿鞭子。”
东方烈浑然刚正：“就是十顿鞭子也不怕——”
“少他娘瘪犊子说这些，老子就知道一件事。”孟珂不耐烦打断他，靠近东方烈字音极重：“主子的事，少管。主子的人，少看。”
“别怪我没提醒你，规矩体统向来跟王爷不着边，你若是因此开罪王爷惹他不高兴，大理寺你就甭想待久，趁早选个富庶之地，也好提前安置屋契。”
“郡主。”
御书房的门从里打开，林瑶光一出来，常喜就迎过去。
“太后娘娘派了人过来，想要请郡主过去一趟，说是想要叙叙旧。”
叙旧？
林瑶光扭头就看到小七带着卫庄过来，卫庄浑身脏兮兮，满脸委屈掉着眼泪：“我不去，我要玩，要玩。”
小七一言不发，对他哭闹反抗无动于衷，只是将人拽得更紧，若不是顾及身份，他都想把人扛着进去。
生拉硬拽卫庄进了御书房，哭闹声逐渐没了，然后就是卫衡说话声隐约飘过来。
见到尚太后时，她穿着一身素白，坐在廊下望着秋菊出神。
林瑶光看过去，秋菊开的正茂，霞光好似一层橘色纱幔笼着它，更添朦胧悠远之境。
“稚子时，我想要疼爱我的父亲。幼年时，我渴望母亲复生。”尚太后转眸看着林瑶光，淡淡一笑：“长大后，我期许良人，盼着能得重生。”
尚皇后停下了，林瑶光问：“后来呢。”
尚皇后叹口气：“进宫后，我祈祷上天垂帘，保佑我儿平安顺遂。”
她摇摇头，似想起那段不愿提及的过往。
“吾儿痴傻，我便盼着他早日离开权势的旋涡，能够与我隐居山林，安然度过余生。”
林瑶光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殿下乃国之储君，天降大任于体，躲避不了。”
“他是个稚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尚皇后的命脉是太子卫庄，提及就难掩激动。
“郡主，你是个良善温柔的人。求求你，让我带着孩子离开这座牢笼吧。太后也罢，储君也好，我都不想要，我只要我的儿子活着。”
尚皇后掩面哭泣，肩膀颤抖起来。
林瑶光手里握着帕子，但她不想给尚太后，这是卫衡给她的。
帕子又收了回去，林瑶光道：“太子是未来的国君，朝臣盼之，百姓念之。殿下心性纯善，日后有能臣良将辅佐，定能国盛昌黎。”
尚太后抬头，脸上挂着泪痕：“这些话，你信吗？他一个痴傻，在朝中无权无势，就算成了皇帝也是个傀儡。你们留他作何？我可以写禅让书，只要保我们母子平安离开。”
林瑶光沉默许久，在尚太后想要继续装柔弱时，才听她道：“太后娘娘，太子是储君，大丧后钦天监和礼部便会择选吉日行登基大典。”
尚太后闭上了眼，泪痕从眼角落下。
这一声太后，就是最大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