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你是鹰
九皇子的诞生,将兰妃的地位直线拉升。
宫里尚皇后表达了祝贺,但一应赐名等却都要等绍帝。
然,朝中风向已经偏了。
太子卫庄痴傻不堪重用,且尚家的倒台让太子和皇后位子十分尴尬。
朝臣念着两人身份并未追究,也在默契中,将太子踢出了政局。
而因着九皇子的出生,兰妃在早朝上,也慢慢崭露锋芒,开始对政事有来往。
两国交战迟迟不下,朝中风又起,兰妃率先考虑的是战事,对边疆军饷粮草军械等,十分看重。
武将向来心宽意浅,见她如此厚待将士,更是没有在作战时拖后腿,让人忍不住赞叹。
很长一段时间里,兰妃在朝中的势力疯涨。
“北边的战事不理想。”
卫衡放下最新的信件,眉眼染了几分忧愁。
“秦将军同北塔交手多年,虽说向来都是小摩擦,但由小见大,战术已经被摸得一清二楚。长此以往,危矣。”
林瑶光想到秦娇娇说的兄长,“听说秦将军的儿子沉稳善战。”
“秦阳?”卫衡思忖片刻,道:“他是太沉稳了,只是北塔人向来狡诈,他恐不是对手。”
而且此番北塔派出的是大王子安吉尔,此人向来骁勇,是个武学上的奇才。
手中一把劈山斧,动起来宛若无物。
随行的三王子哈赛,是北塔有名的智囊。
此二人文武合并,能敌对的人不多。
林瑶光试探道:“不如,让我带人去?”
卫衡瞧着她,就算再怎么隐藏,身上那股抗拒还是泄露了出来。
思及往事,他道:“哈,把我丢下,自己逍遥去啊?”
“唔,没有~”
秋时,凉风簌簌。
林瑶光跟在南宫身后,进了御花园。
对于郑姝兰的召见,心中猜测了一二。
郑姝兰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裙,长发未挽,风吹动衣摆时,还似闺阁中一样,娴静温雅。
“愣着作何,快过来。”
她招招手,脸上带着温和笑。
林瑶光行礼,郑姝兰将人扶起来,嗔道:“你可别客气,咱们又不是一般关系。这是我酿的桂花酿,尝尝味道如何。”
酒色透亮,桂香扑鼻。
林瑶光执着酒杯,许久没动。
郑姝兰歪头一笑,“别担心,没毒,我可舍不得。”
此话还未落,林瑶光已一饮而尽,过喉太快,呛了一口。
郑姝兰抬手过去,林瑶光侧开身子避开 。
声音有点气不顺,挤出一抹笑:“无事。”
郑姝兰心一沉,面上若无其事,道:“北边战事胶着,瑶儿可想过,带林家军前去建功?”
林瑶光摸不透她何意,就道:“且不谈林家军人数过少,就我本人来说,一点战事经验都没有,去了也是给人添麻烦。”
郑姝兰不这么想,说:“瑶儿能力我知道,区区一个林家军是展现不了的,不如去更宽广的地方,翱翔地飞。”
“你是鹰,就应该在自己的战场上,而非囚困于此,浪费光阴。”
林瑶光没说话,亭子陷入寂静。
郑姝兰不急不慌,给她添了杯酒,声音低了许多。
“自古都是男子掌权,女子居在后宅,相夫教子,生儿育女,似乎我们生来就应该如此。”
“可我们即便在后宅做了许多,可仍旧不被人看重,只因为他们觉得,男子天生就是权力拥有者。”
“阿瑶,我不甘心。你是京中翘楚,是女子中少有的英勇之士。有能者当以天下为任,岂能蜷缩富贵树下。”
郑姝兰抓着她手腕,定定地地看着她:“你是鹰,不是家禽,九天风已至,阿瑶,飞吧。”
“不是。”
林瑶光突然的一句话,让郑姝兰一怔:“什么?”
林瑶光轻笑淡淡,将手腕放下,对于郑姝兰蛊惑人心的话,还是很佩服的。
“我不是鹰,也不愿意做鹰。”她抬起眼,正视着眼前兰妃。
郑姝兰看上去还是那般娴静,那般美丽,可是哪里变了呢?
是她那双眼,以前淡的如菊,如今却好似粹了权势的毒,面庞已变得靡香,惊心。
那是一朵花盛开的状态,但它败落的时候,往往也很决绝。
“有人说,我是富贵猫,我更喜欢这个。”
郑姝兰通过她话语的神情,猜到是衡王说的。
她冷哼一声:“富贵猫?是说一个宠物吧,只能等着被人把玩逗弄,你愿意这样?”
林瑶光短促一笑:“娘娘不懂,我愿意做京城里的富贵猫,不愿做九天的鹰。鹰翱翔又如何,猫宠物又如何,最终都是要死的,我原本死在锦绣堆里。”
“简直荒谬。”郑姝兰忍无可忍,“林家多年受制皇帝,你难道没吃够被困的苦吗?且不说你,就是林家军中那些兄弟,你可以不在乎名,不在乎利,可他们呢?”
“一朝投身军营,你却只会躲避在此,连建功立业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你不愿意,可曾询问过他们愿不愿意?”
“富贵?锦绣?呵,有命在才能享受,不然都是为人鱼肉,任人宰割。”
“娘娘是要杀我吗?”林瑶光问,郑姝兰毫不犹豫立刻道:“怎么可能。”
林瑶光继续道:“那我为谁鱼肉,为谁宰割?”
郑姝兰默了,此话似认可了她的地位,可另一方也说明,两人走到了对立面。
南宫的话在耳边响起,她想,若是有一天林瑶光成了她最大的绊脚石,她会不会杀了她?
“瑶儿,就当帮帮我。”郑姝兰脸上极尽无助,“我虽生下九皇子,可在朝中并不是看到的那么风光。你能力很强,念着情意帮帮我,好吗?”
林瑶光望着杯中酒,几年前,就是那一杯桂花酿下了奴蛊。
“娘娘另寻高人吧。”
看她要离开,郑姝兰冷笑一声:“你是被卫衡蛊惑了,勾得你沉迷情爱不可自拔。你清醒点吧,他根本就不爱你,你只是个替身。”
“替身,你懂吗?”
林瑶光闭了闭眼,“娘娘,我们的事只终止于你我二人。”
郑姝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脸上的阴霾越聚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