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定礼

秦栩让弄墨用秦家的马车去接云夫人，本意当然不是为了做几道云雎喜欢的饭菜。

弄墨到了云家之后，在云夫人的内室坐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接了云夫人回秦家。云雎则换上平日出诊的衣裳，带着药箱上了自家马车。

“去平顺巷子。”云雎上车前吩咐赶车的老仆。

云家的马车不紧不慢地在街上行走，拐进平顺巷子不久就从巷子的另一个出口离开。原本暗中跟随的人以为这是障眼法，便继续跟着那辆马车，却不知道云雎早就进了平顺巷子的一个破旧小院。

云雎在这个破旧的院子里略作停留，确定没有人跟随之后，方进了破旧的西厢房，然后从西厢房的侧门出去，通过狭窄的夹道进了相邻的另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的格局跟破院子一样，只是收拾的比那边整齐干净。院子里没什么装点，唯有一株腊梅在寒风中静静地开着。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从屋里走出来，见着云雎忙打招呼：“云先生来了！我家主子正等着您呢！快进屋。”

云雎进屋后绕过一道水墨屏风，看见坐在四轮木椅上的素袍男子正叠着膝头的一方帕子，他忙躬身行礼：“小人请王爷安。”

“先生无须多礼。”元祚抬了抬手，温和地吩咐门口的老人，“宁伯，给先生上茶。”

云雎躬身说：“多谢王爷。小人此番过来除了给王爷诊脉之外，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同王爷讲。”

“不着急，有话慢慢说。”元祚自己转着木轮往前几步，“云先生这几日受委屈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王爷言重了，小人是不敢当。”云雎忙又躬身。

宁伯端着两盏热茶进来，云雎喝了两口茶，等自己冰冷的双手恢复了暖意，方给元祚诊脉。

半个时辰后，云雎从这座小宅子开在福安巷子的院门出去，门口早就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云雎上了车，年轻的车夫驾车往北，绕了两条巷子后往秦府的方向去。

秦府今晚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席面分男女两桌。正厅里秦隽清坐在主位，左手边是燕宾，右手边是云雎。燕霖，云非渡和云非池三个小辈坐在下首相陪。

一道玉堂富贵苏绣四扇屏之后是女席。罗琉纾坐主位，左手边燕夫人，右手边云夫人，秦栩和燕墨羽在下首落座相陪。

“自从我们一家子回京，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大事小事的多亏了两家帮扶。今天是小年，我家大人便想借着这个机会跟两家道一声辛苦。”罗琉纾优雅地端起酒杯，先对云夫人点头，又对燕夫人微笑，“我先敬二位姐姐一杯。”

云夫人忙起身说：“夫人这话我们可不敢当。今年我家两次遭难都因受大人的垂天之恩才得以活命。这份恩情我们永生永世也不能忘的。”

“姐姐快坐。今晚并没有外人，何必这样客气？若是都像你这样说两句话就站起来，咱们今儿可别吃饭了。”罗琉纾忙拉了云夫人落座。

有了罗琉纾这句话，大家都没再守着各种礼数。几杯酒下肚，大家更放松了些，说笑谈论也不再拘束。

外间云非渡拿着酒壶进来给罗琉纾等三位长辈倒酒。

燕夫人便夸赞道：“我真是羡慕云家妹妹，有这样好的儿子。长子继承衣钵，幼子读书上进，都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

“我家这两个蠢笨的，哪里经得住容姐姐这样夸呢！我倒是羡慕夫人和容姐姐，跟前都有个解语花。可怜我这辈子是没有这个福气咯！”

燕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女儿，笑着摇头：“栩栩姑娘是解语花，我们家这个根本就是块仙人掌！”

“娘！”燕墨羽不满的撅起了嘴巴。

燕夫人笑骂道：“快瞧她这没规矩的样子，还不让说了。”

“她还小呢！”云夫人伸手牵了燕墨羽的手，笑道，“再说了，我就喜欢灵动活泼的小姑娘。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把自己活成个木头呢。”

燕夫人笑道：“这可好了！你喜欢就送你吧，我每天都让她闹得头疼。”

“容姐姐这话，我可当真了。”云夫人满眼喜爱地看着燕墨羽，恨不得当即就把这粉嘟嘟的小丫头带回家去。

罗琉纾举杯笑道：“这可是一件大好事。新年将近，咱们这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吧？”

“算的！”云夫人脱下自己手腕上的一只羊脂玉镯套在燕墨羽的手腕上，“这是我的定礼。等过了年，我做东，咱们一起细细商量。”

燕夫人自然明白云夫人话中之意，便笑着应下。

秦栩偷偷地打量燕墨羽，见这傻孩子全然不知道自己终身大事已经被定下，还是一副没心没肺地笑着。

云非渡再次给燕夫人和云夫人斟满酒盅，又笑问秦栩和燕墨羽：“两位姑娘怎么样呢？”

秦栩拿起酒杯喝干，笑道：“这杯算是喜酒，我当然要喝。”

云非渡笑着给她斟满，又看燕墨羽。燕墨羽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这酒太烈了，我不喜欢。我喝一碗老鸭汤就好了。”

秦栩默默地叹了口气，这小傻子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呢。就这么被定了亲事，还只是惦记着那碗老鸭汤。

罗琉纾看见秦栩眼神里的忧色，不知道她是为燕墨羽这桩仓促定下的婚事担忧，只当是她想到了自己。便默默地盘算着，自家女儿过了年已经十七岁，婚事再不能耽误了。

云非渡斟了一圈酒，躬身退了出去。外面席上一阵说笑声爆开，云非渡手里的酒壶转到燕霖手里。

没一会儿功夫，燕霖也进来斟酒。

云夫人又把燕霖垮了一轮，燕霖出去之后，秦栩想到燕家一儿一女，女儿被人相中，儿子却没拐到媳妇，不由得笑了一下。

燕夫人恰好看见，因问：“栩栩姑娘笑得这么开心，可是想到了什么事？说出来让我们也跟着乐一乐。”

秦栩自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摸了摸燕墨羽的脑袋，笑道：“没事，我就是替阿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