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民广场

“烤鸭，京酱肉丝，涮羊肉。”坐在餐厅的一张餐桌旁，张薇薇没看菜单就点了这三样。

“要不要来份豆汁？”孙彧打趣道。

然而旁边给他们点菜的终端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们餐厅没有豆汁这种食品，当然如果他们想要也可以现做。

孙彧只好打了个哈哈，然后询问了一下张薇薇刚点的那三样的份量。

“一份烤鸭是一整只两斤左右的鸭子，其他两样是例牌的份量，如果只点这三样，不够还可以再加。”

“那就再来一份杂拌菜，先这样。”孙彧抢在张薇薇说话之前结束了点菜，不过张薇薇也只是抿了抿嘴，没有跟他计较。

“这首都的饮食和咱那京城的真的一样？”

“不，只是你们点了你们京城的菜品，不同地方的人来这都会试着点各自首都的东西，我们有的就有，没有的可以现学。”

“那要是没有又学得不像怎么办？”

“菜上齐了，你们可以先尝尝。”

拿张春饼，摊上一片片好的带皮鸭肉，再夹上一筷子葱丝裹上酱，卷起来咬一口，味道确实差不多是那么回事。

“差不多吧，我们也不挑剔。”

“就是这样了，技法食材总是差不多的，觉得不像就改呗。”

“有没有碰到过说什么都不对的？”

“有的，那就只好请他换地方吃饭了。鸭架汤什么时候给你们上？”

“好了那就上吧。”

最终又加了两盘羊肉，两人现在胃口也足以吃得下，除了因为是京城口味，张薇薇又另外要了些辣椒料碟之外。

吃完饭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两人又出去看了看夜景，一如当年他们俩第一次一起去京城时。

“涮羊肉你还是要蘸辣椒。”

“以为你忘记了。”张薇薇仍然搂着孙彧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涮羊肉是后来另外个地方吃的，杂拌是吃烤鸭的时候你觉得腻又再加的。”

“嗯。”张薇薇抽抽鼻子，轻轻应了一声。

回到旅馆房间，张薇薇就开始捏车，但最后也没捏出个结果来，反正就是怎么都不满意。

孙彧看着她捏了半天也没捏好，越捏越生气，虽然觉得很好笑，但还是忍住了没笑。只不过张薇薇觉得孙彧一定会在心里笑话她，于是气哼哼地把舒克甩给孙彧，不捏了，让孙彧来。

孙彧便简简单单的捏了个双人火箭，正犹豫要不要刷成粉红色的时候，张薇薇抢先刷了上去，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当然张薇薇知道这叫爱情火箭，孙彧当年玩游戏的时候就是刷不到。几十年过去了，亏她也还记得，还笑得这么开心，随她吧。

孙彧向着张薇薇挑了挑眉毛，看到张薇薇点了点头，便把捏车结果提交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带上行李去停车场取车。在美食街的外缘分别设置了好些个停车场，不过他们从旅店地下通道乘输送带直接就能到停着他们车的那一个。

在首都区域，传送是不开放的，所以在外部也就没有修建任何公共传送设施，人员往来远的坐穿梭车，近的就上输送带或者步行。

从停车场输送带出口出来，一眼便看到了他们的爱情火箭。虽然停车场上满是各种奇形怪状的车，甚至还有牛车马车轿子竹排一类的，但他们这粉嘟嘟的双人爱情火箭还是引来了不少关注。

张薇薇硬着头皮跟在孙彧后面走到火箭旁，但又抢着坐到了前排座椅上，四周看了一下，发现视野很好，座椅也挺舒服，刚才忐忑的心情一扫而空。

终端自己飞进各自卡座插稳，确认两人也已固定好身体，张薇薇便发出了出发指令。只不过在首都是强制自动驾驶，张薇薇这只是在体验某种仪式感。

从停车场出来的，第一站是人民广场。不管往哪个方向，从港口出来的道路最终都会汇聚到人民广场的入口。当然，来办正事的自有另外的通道，不需要也不会穿过人民广场。

所谓人民广场，共和国给这种地方起名的原则一贯突出简明扼要。候选的名字当中虽然本来有不少带了纪念两个字，而且这座广场本意就是为了纪念而建，但大多数人又认为不应该仅仅只是为了纪念，于是做了个减法，就叫人民广场。

到人民广场路途不算太近，即便选的是比较近的一条道路，也差不多要开上个把小时。

一路上经过池塘小河树林以及突兀而起的小石头山，孙彧由然而生一种亲切感。不同路线有不一样的风景，张薇薇选路线的时候显然是有所考虑过。

阳光并不强烈，加上路边的绿化效果，气温也不高。车开的不是太快，而且有挡风玻璃前面立着，轻风拂过，很是惬意。

树林里有些雾气，影影绰绰的，似乎是有人在采蘑菇。池塘边也都坐着一些人，看上去应该是在钓鱼。

“路边就差些稻田和水牛了。”孙彧略有感慨。

“四号星和五号星上不都有？”

“怀念一下，不是说真想看那些，小时候天天看的东西。”

人民广场的入口，其实并没有什么专门入口，从停车场出来就是人民广场，往前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旗杆以及随风飘着的红旗。

在红旗的前方有一个高出地面的平台，远远的能看到平台上燃着的火焰。

旗杆座和长明火在一条中轴线上，中轴线两边是草地和花坛，花坛中间各自种着一些树，远远的也认不出树种来，不过想来应该是松柏一类的。

广场范围应该挺大，反正一眼看不到头，两边倒是可以看到各自有几排绿树顺着向前延伸，大概这就是广场的两条边了。

中轴线是一条青石板路，路上行人都向着红旗方向往前走着，并没有走回头的，看来出口应该在前方。

站在路面上周围张望了一下，广场似乎比刚才在外面看到的要广阔，因为如果认真数一下人头的话，其实路上的人还是不少的，但就这么站着，身边十来米方圆之内却没有别人只有他们自己。

不过这时候孙彧没有心思去研究这是视觉效果还是真的就这么广阔，看着前面的红旗和长明火焰台，拉住张薇薇的手，两人一起向前走去。

路途似乎比想象的要远一些，也不排除这路上会动态调整游客之间的间距。反正当两人在火焰台前方的一个石碑样式的自助终端前停下，然后按照提示领了两束花的时候，前面的游客刚刚离开火焰台，而身后的游客还有一段距离。

两束花其中一束是献在面前这个长明火焰台的，另一束则是要留到象征他们自己的世界的纪念碑那。

虽然略有些奇怪，不过看到前面的人已经离开，后面的人已经走近，顾不上再说什么，两人一起登上了火焰台的台阶。

整个台座是个顶部切平的圆锥体，或者说是一个平顶的圆丘。台阶不高，三阶九级，登顶之后，便看到白底的台顶中央横卧着一个五角星，金红色的5个角都是呈中线凸起的脊状，很有立体感。星中央是一个圆孔，从里往外喷着一簇黄色的长明火焰。

上来的台阶与五角星之间有一个略高于地面的白色长条石板，上面已经摆了不少花束。

而在石板与五角星之间的地面上镌刻着几个金色的大字：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本来还以为会是“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来着，孙彧寻思。

按下思绪，也不用多说，孙彧把手里的花放到石板上。他也不认得手里花的品种，反正是广场提供的，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薇薇手里捧着的花束要等下才会用到，不过可以确认那是红花杜鹃，也就是熟悉的映山红。

放好花，两人略停了一会儿，然后就绕过五角星往前走去。下了对面的台阶，正对着的便是红旗杆。

旗杆座是一个方形的台子，略高于地面，四周没有围蔽。而杆顶飘着的红旗，也只是一面纯红的旗帜，没有别的图案和颜色。

从火焰台下来，除了红旗随风猎猎作响，入耳便没有别的声音。这时候孙彧突然发现刚才在火焰台上，也只是能听到噼啵作响的火焰的声音。

不过这样的地方本来就是应该很安静，所以也没什么特别可诧异的。

而且自从新生以来，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见多了大概就习惯了。毕竟事情就是那样，并没有谁刻意为之，都只是自然而成的结果。

就像此时的孙彧和张薇薇，踏上广场的青石板路面到现在，也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过绕过旗杆又往前走了一段之后，看到眼前陡然开阔的视野，两人还是不由的哇喔了一声。

大体上人民广场呈个“凸”字，刚经过的火焰台和旗杆位于那个突起上，整个广场的外沿都种着树，除了底边一时看不到外。

面前的这一片草地，被同样是青石板的道路网状分割成一个个方块，路边种着长青灌木，有些正开着花，五颜六色的。

各个方块中央的建筑也是各式各样，有的是一个露天的方尖碑，有的是一个亭子里立着一块石碑，有的是一栋楼阁，也有的是一个台面上燃着长明火。

终端在前面飘着带路，因为已经接入了广场网络，它们知道孙彧和张薇薇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在哪里。

这不需要再多言语，两人保持着沉默跟在终端后面。

路上以及草地中央都有人在走动交谈，时不时也能听到啾啾的鸟叫声。不过在这样的开阔地面上，传到耳朵里的声音不会太大，所以感觉还是很安静。

虽然首都传送是被严格限制的，但这人民广场一定釆用了某种空间折叠技术，或者通俗的说叫缩地成寸？

反正当两人看到熟悉的纪念碑，再回头张望的时候，发现已经不大看得见旗杆了，而时间似乎也没过去多久。

眼前的纪念碑看起来是原样复刻，不过略有不同的是，对着广场旗杆的方向摆着一张长条石案，显然是用来献花的，不过上面现在是空的。献的花当然是会定期收走，空台案并不意味着就没人来过。

张薇薇把花放到案上，同样两人默默站立了一会儿，然后绕着碑体看上面的浮雕，和记忆当中的样子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绕完圈，孙彧便坐到基座的台阶上，张薇薇不喜欢随地乱坐，就靠着栏杆，两人一起看向终端，等它们解说一下这里的情况。

贝塔不用说话，它也就若无其事的飘在一旁。舒克在两人目光注视下，给人一种很紧张的感觉。

不知道它俩这情绪是怎么传递出来，孙彧和张薇薇也不知道舒克紧张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啦。”舒克期期艾艾的。

“我们也没说有什么，你现在不是客串导游？不得跟游客解说解说？”

“你们知道，共和国进入一个宇宙之后，如果那个宇宙存在星汉民，那么那个宇宙的星汉民就会自动加入轮回。”

“唔，那么如果那个宇宙的星汉文明发展程度已经超越了共和国，或者，已经有了自己的类似泉台一样的设施，那他们还会进入共和国的轮回吗？”

“第一种可能不存在，第二种目前是未知，能理解吧？”

“行，你接着说。”

“进入一个已经存在星汉文明的宇宙，并不就是说共和国一定会去主动和他们接触。”

“前不久你才说过。”

“唔，如果那个文明修建了类似人民英雄纪念碑这样的建筑，注意是人民英雄，那么共和国就会在人民广场这里复刻一个，这与那个文明的发展程度无关。”

“不会只是为了复刻而复刻吧？”

“当然不，这里复刻一个建筑之后，那里发生的事情，共和国可以即时收到信息。”

“那就是说，这两座碑可以看成是信息同步节点？”

“不是看成，而是就是，但也只是传输信息，并不是与共和国直接建立了什么关系。”

“如果在建立关系之前那个文明被摧毁了，那会怎么样？”

“这就是建这个碑的主要意义，可以实时了解那里发生的事情。如果是域内文明的争斗，一般是不会干涉的，这是整个多维宇宙中各方势力的共识或者说妥协的结果。如果有域外文明牵涉到其中，那大家就打一架呗，最坏的结果就是金沙滩那样。”

“反正人死光了也能轮回，对吧？总会有池鱼的吧，那些怎么办？”

“所以说这是妥协的结果。至于池鱼，那就算他们倒霉，如果要算账就去找先挑事的，多维宇宙不存在圣母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