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危机四伏
古时一天为十二个时辰，辰时与巳时便是七点到十一点之间的四个小时。
辰中时分，钟荣从胶州港的都督府出发，沿途巡视完位于牢山西北面的流民营地，又到沙窝涧查看‘金乌密探’的训练情况。
成立密探这种司职情报的组织现在并不能名正言顺，钟荣于是在牢山北岭的沙窝涧命人修了几栋木屋校场用以暗中训练这些人。
考虑到城中谢家已经无人了，钟荣打算将谢府改做沈府并交还给沈释。
谢府的大半钱粮皆被郡司征收用来赈灾，却还有几间商铺，若是算上府邸在内也是一笔不菲的财产。
但沈释毫不犹豫拒绝了钟荣的提议，谢家对他来说是伤心之地，这次进城他只打算回去取回母亲的灵位，顺便祭拜一番曾经帮助过他和亡母的那名侍女。
带了二百亲卫，钟荣与破六韩拔离沈释等人再度朝即墨城赶去，同行的还有军正第五明。
三人坐在马车里，第五明因为被钟荣派去暂时负责胶西矿山之事，趁着这个时间他才有暇向钟荣汇报立矿的进展。
“矿山所在乃为鹞鹰岭，距建港之处只有七十里地。”
“左右土地皆十分贫瘠，因为涝灾之故岭边的佃农皆逃荒过来，就在我们所辖之流民二营。”
钟荣微微点头，这个距离并不远。他考虑的是开矿之后直接在矿山附近提炼铁矿，还是用牛马大车将矿石运到胶州港再进行提炼。
一番斟酌之后，钟荣还是决定在矿山附近修建熔炉作坊用以炼矿，将成铁运至匠器监铸造兵刃甲械。这样会省大半人畜之力，但矿山驻扎的兵卒必然增加。
他问道：“私下收购鹞鹰岭土地之人可找到了？”
第五明有些惭愧：“我派人仔细问过那些佃农，他们皆言此岭为胶西县余家所买，会定期派人前来收租。但余家乃是小族凭其财力想要买下一座山岭远远不够，且彼辈在年前便举族迁往临淄。”
第五明从马车中间的小桌上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复又说道：“故而，卑职怀疑买下此矿山的另有其人，他们应该也知道了此间有矿故而才行此偷梁换柱之法！”
钟荣用手指轻扣着案边，略微思忖：“实在找不到背后买主就不必再找了，封锁矿山准备开矿，幕后之人若是急了自会找上门来谈判。”
“后续我会迁两万流民至鹞鹰岭建镇，建镇事宜越慢越好，我们要以建镇之名，密行开矿之举！”
他虽然已经为开矿想好了借口，就以铸船和替流民改造农具，上报之时尽量将铁矿往小了说即可。
但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才最为稳妥，羽翼未丰之前必须暗中发育，‘广积粮缓称王’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此时，队伍已经通过吊桥进入即墨城门。因为中元节的缘故，街道上吵吵嚷嚷行人繁多。
殷实家庭的妇人牵着孩童在街上挑选花灯，匆匆往来的行人在各处摊位店铺挑选着祭祖的冥钱柱香，讨价还价与阵阵吆喝之声汇成一片不绝于耳。
发现领头的骑兵手里举着‘靖海’‘风’字旗，百姓皆知这是靖海都督、扶风县候钟荣的车队，出于对他的敬仰亦或畏惧行人纷纷避让开来让车马先行通过。
即墨虽是郡城但只有两门，一西一东。青龙桥、月城街与桂花巷三条大街连接的主干道便是从西城通往中心郡守府的必经之路，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可容两马驾辕的二车并行，在这时代已经算是大街了。
可达东市的月城街是城中红楼酒肆的最大聚集区，平日嫖客往来酒鬼聚集饮最为热闹。但今天，这里的气氛与往昔相比似乎有些不同。
沿街的几家酒肆茶坊中人头攒动，桌案四周皆坐满了人，他们不停的互相高谈阔论大吃大喝之间眼睛却时而瞥向西边街道的尽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个乔装成小厮模样的人气喘吁吁的奔来，直接上了一家豪华客栈的二楼，楼上气氛肃然，每人的旁边皆摆放着兵刃，在靠窗的位置甚至拼装了一具大弩，其上的弩箭寒光闪烁，正对着下方街道。
这是在汉式大黄弩上改造而成的灭魂弩，因其体积比大黄弩阔了两倍有余，携带不便。威力也不如床弩而逐渐被军中淘汰，但如此近的距离想要击穿街道上行驶的马车却是绰绰有余。
小厮走到窗边一名大汉跟前，弯腰恭敬说道：“王爷，钟荣的马队已经穿过青龙桥正向月城街而来。”
“可亲眼看到钟荣了？”大汉转头反问。
小厮摇了摇头。“带队的是钟荣心腹裨将，匈奴人破六韩拔离，卑职曾在城中见过此人几面，钟荣每次出行此人大多在场，我猜测他应该在马车里。”
多半是钟荣没错了！因流民之事调动郡中泰半人手，自己等人潜入即墨又谨慎无比，钟荣应该不会事先知道。
顿了顿，大汉又问道：“尔朱元让呢？”
此乃钟荣身边最为悍勇之人，其武力超出刁熊亦在破六韩拔离之上，听说他与苻飞张蚝一样，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心念至此，大汉微微叹息。其实这长广郡还有一人同样有关张之勇，便是那青岭上的双锤太保……屠霸。
途经青岭时他曾邀屠霸共赴此行，若以后大燕复国必以上将军之位以待。可惜，屠霸拒绝了！
“此人已经多日未见，具体在干什么，无从得知。”
不用想也知道，他欲利用流民壮大势力，钟荣又岂能看不出这些流民的作用？大汉猜测钟荣应该从流民中招募了一批人手，正在秘密训练。
“哼！钟荣此子也非善类。”
不将之除去，青州将无大燕勇士的落脚之处，更何谈将来的复国之念。
大汉推开窗户，向西遥望。
视线尽头，黑盔黑甲的车马队伍正向这边缓缓而来，最前方的风旗伴随着骑士的行进而微微飘扬。
天际，一只白色苍鹰正欢快的在低空翱翔，昭示着它的主人就在不远。
“让兄弟们做好准备，此处就是钟荣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