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平炉炼钢

上官连英端平弩机，用弩机上的望山瞄准监内数十步外的一株大树。

随着悬刀被手指扣动，一道寒芒飞射而出，镂空弩箭产生的啸音异常刺耳，其震慑性与小型床式灭魂弩不遑多让。

但上官连英之前只是个屠户，会开弩也只是最近才学的，射出去的弩箭只是打中树侧，将树皮击碎之后，又被荡开斜插在远处的砖墙缝隙里，看不明其威力。

“嗤……！”

破六韩拔离咧嘴一笑，伸手取过上官连英手中的弩机。

“让俺来试试这弩！”

搞砸了事情的上官连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纵然他有一身蛮力脑子也足够灵活，但射艺这种技能并非与生俱来。

“上官兄不必自责，某也与你一样射艺不精！”

尔朱元让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或许是因为上官连英与刁熊都出自最底层性格也颇为类似，如今刁熊正在密训陌刀队，已有数月未见少了个人斗嘴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上官连英对尔朱元让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微微点头示意。

破六韩拔离是匈奴人，远比其他几族善射的多，他也不借助上弦的辅具直接用手将弩弦推至卡扣处，然后重新装上一支弩矢，单手举弩瞄准那株大树。

啸声再度响起，弩箭应声钉入树干之上，尾羽不停颤动。

一名亲卫上前去取弩箭，但箭矢深入树身任他用尽全力也根本拔不出来。

拿过一支箭矢比对之后，亲卫跑回来禀报。

“都督，弩矢入树半寸有余，难以拔出！”

钟荣又让亲卫借助上弦的辅具再次试射，果然要省力不少，但上弦的速度却慢了一分。

弩阵一般分两轮而射，只要能省力，在战争中完全可以多射出几轮弩箭，此中弊端可以忽略不计。

“此弩可能量产？”钟荣看向身后的马铁，对方身上传来的汗臭味让他微微皱眉。

“可以量产，但制作弩箭的模具造出近百箭头后便不能再用，故而需耗时更久，包括此弩的弩身也是一样！”

马铁并未察觉到钟荣神情的异样，满脸兴奋的继续说道：“都督上次所述的三弓床弩，卑职也已造出一架模型，可要过去看看？”

来到监左的小树林内，这里是专门试炼各种武器的场地，已有几名劳工在此试用新造的横刀。

三弓床弩的模型被马铁指使人推了出来，但看到它的样子钟荣就感觉有些不对。

果不其然，装填床弩试射了两箭，其威力与想象中的三弓床弩比起来还差了许多，只比一弦的伏远弩略胜一筹。

钟荣摸索着床弩上的三道弓弦，给一脸兴奋的马铁泼了盆冷水。

“三弓床弩上的弩弦，应该是两道正弦与一道反弦，如此才能将弩机的威力放至顶点。”

“其弩所发之矢应在一千步到一千二百步之间！”

旁边众人皆忍不住长吸一口气，海船上他们所安装的伏远弩是经过缩小后的大弩，一架真正的伏远床弩杀伤范围为五百步，最远可达七百步。

本以为伏远弩已是床弩中的佼佼者，没想到钟荣所说三弓床弩比之直接远了一倍。

一直默不作声的前军裨将秃发水利干诧异道：“都督，世上真有能射如此遥远的床弩？可吾等为何从未见过？”

钟荣也未做太多解释，只道：“等造出来之后你便能看见了。”

尔朱元让不关心这些弩机之事，一双眼珠子盯着那几个从流民中雇佣过来正在试刀的劳工身上。他走过去拿过一人手中的刀，好奇的打量着。

上官连英也跟了过去，拿起一柄刀锋在手里掂量了一番，随后一刀砍向旁边的木桩。

试刀的圆木桩被他一劈之力直接砍成两截，断口平滑如镜。

不难看出此刀乃是在直刀上进行改良而成的，略重，但更精美，实用性也比直刀更强一些。

“这是什么刀？”

“此为横刀，亦是都督所绘，由工匠们反复改良而成。”马铁连忙将功劳推给钟荣。

这也确实是钟荣将画好的图纸命人交给他的，只是钟荣的字写的一塌糊涂，因而上面的图案过于抽象。

“哦？”

众人皆显得十分惊讶，朝夕相处下来，钟荣待他们就如兄弟手足一般，为退役的伤残之卒安家落地，但若谁触犯军法他照样痛下杀手。

有时候他又像是一个谜。临阵杀敌，不弱于军中将领。屡出奇谋，克晋阳、下邺城、入燕都。更兼规划城池描绘弩机军械，似乎无所不能！

同样陪同前来的黄三韦适时出言道：“都督还真是文武双全啊！”

“第五军正才去矿山，又来一位黄先生，吾等肚子可没半点墨水，这马屁怕是拍不出来咯！”

罗文在旁边打趣，惹的众人一阵哄笑。

试过了横刀与改良过后的石炮，钟荣又去监内查看炼钢炉的进展。

两个熔炼室早就造了出来，平炉炼钢所用的平炉是由炉顶、炉底、炉墙和炉门组成。炉底设有用于容纳钢液和熔渣的熔池，炉墙和炉底通常使用碱性耐火的土石建造。

炉中已有铁块正在进行熔炼，但所需时间只比炒钢法快了一星半点。

虽然依葫芦画瓢造出了炉子，但怎么吹入空气却是个麻烦事。要使铁中的杂质与氧气结合，形成氧化物，如此一来才能让部分气体从钢水中逸出，从而实现对原料的净化。

除了如何吹入空气还有一个问题，这时代主没有燃汽，主要采用石墨木炭和油脂作为燃料，如何保持炉内的恒温便成了重中之重。

这些都需要一步步去摸索，并非一日之功。

甚至开始羡慕起影视书籍中的其他主角，这些人重生之后随便三两下就能捣鼓出火药枪炮，却严重忽略了时代的生产力。

从匠器监出来，钟荣这才发现一直忽略了谢道韫，两人这段时间感情升温很快，但自从昨日建康来人之后，她便一反常态脸上的笑容也不复存在。

“怎么了？”

“从早上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

钟荣走到跟前她才回过神来，似乎怀有心事并没有听到钟荣说话。

“听说牢山上栖霞观的斋饭别具一格，不如我们午间便去观中吃饭，如何？”

谢道韫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默默点头。

“诶！老夫忽然想起家中还有事情，这便先走了。”黄三韦拍拍屁股，找了个理由开溜。

施长云手里事务繁忙，自然没空去什么牢山。

丞相府下发的文书已经同意钟荣的建议，可能是王猛也喜欢施长云这样能为百姓做实事的官员，于是便应他所请，让施长云由假郡守彻底转正为广郡第二任郡守。

见两人都各寻借口离开，其他人就算有意去爬山也不想大煞风景，纷纷去忙自己的事情。

钟荣只带着破六韩拔离与百余亲卫朝牢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