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身抵债
齐家的小伙计坐在外面的车架上慢慢赶着马车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家那位一向喜欢舒服的当家的，此时正不自在的坐马车的最角落处。
其实这辆马车不算小，只是另外两人似乎都很自觉地给马车里的她留出了不少空间来。
在同一辆马车里，
看着他拘谨的缩在角落的位置，眼神不经意扫到她时，还会碎碎念叨一句什么，他的声音极为细微。
听着像是什么祖宗保佑之类的…
若不是她异于常人，也未必能听的见，见他对她这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她拂了一下裙摆，忽然淡淡的开口道。
“齐先生很怕我？”
“啊？”
他听到她的问话时，似乎有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看着他，又慢慢的重复了一遍。
“我问…齐先生是在怕我吗？”
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像是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念出了声，却也赶忙说道“怎么会呢，虞意小姐是不是误会了？”
虞意微微勾起了嘴角，手臂半倚在旁边的榻上，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他一点，却见他始终僵直着身体却一动都不敢动的样子。
她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我觉得，这不像是误会。”
他看着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口中呐呐的说道“虞意…虞意小姐…”
吴老狗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微微垂下了眼眸，眼神有些沉默的落在了小几上。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这样她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漫不经心的重新倚在了靠垫上，手抵在额头的一侧，静静的合上了眼睛闭目养神，而马车里一时间再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似乎连人的呼吸声都放缓了许多。
马车就这样在道路上慢悠悠的行驶着，随着时间的流逝，马车外面各种或叫卖或吵嚷的声音变得多了起来，在她几乎快要有了些许睡意的时候，一道声音隔着厚重的车帘传了过来。
“当家的，咱们到长沙城了，是直接回去吗？”小伙计隔着车帘往里面小心问道。
虞意听到声音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对上了两人看过来的眼神，想到她闭目养神的时候，也能一直感应到的注视感。
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好看吗？”
“好...咳..那什么，不知两位住在何处，可要在下送你们一程？”
齐八爷被她这忽然的开口问的差点呛到自己，也还好他反应快，把话给转了过去。
没让自己真的丢脸。
虽然是挺好看的，但要是真说出来那不是证实了他刚刚一直在趁着人家闭着眼睛的时候，偷看人家吗？
他觉得他多少还是要点脸的。
又不是什么登徒子。
虞意也不在乎他们的回答，听到已经到了长沙城了，便站起了身来，而吴老狗也在她动作之前先行下了车。
在她要下来的时候，
很自觉的伸出手扶住了她。
虞意缓缓走下马车以后，对于周围人群朝她投来的目光，她并没有什么在意，毕竟这样的情况她早就习惯了。
她转身带着吴老狗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跟有些躲避她的某人多说什么，毕竟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气运高点的人而已。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小伙计看着他们当家的还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不出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当家的，咱们回去吗？”
“回吧。”
齐八爷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随后转身回到了马车里。
两人慢悠悠的行走在长沙的街头，周围人流量很多，看起来很热闹，路边有不少摊贩，不时有叫卖声此起彼伏。
陪着她逛了一段时间以后，吴老狗才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虞意听着他腹内适时响起的空鸣声，淡淡的觑了他一眼。
吴老狗有些不自在侧了侧头。
但身体本能没办法控制。
虞意选了一家看着还算顺眼的酒楼，就走了进去。
店里的小二见到来人时，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反应很快的面上带着笑容，俯身恭敬的将两人往二楼包厢的位置迎了上去。
至于为什么这样，没别的，那姑娘往那里一站那气质他一看就知道，不是有钱的人家养不起这样的金贵人。
吴老狗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发现她已经径直往二楼走去了。
便也闭嘴没再说什么了。
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垂眸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便拂了一下裙摆身姿优雅的坐了下去，在小二的介绍声中。
她随意的点了一些，
便让人走了。
等小二去后厨报菜的时候，吴老狗摸了摸身上的钱袋，有些小声的对她说道“要不…我们少要几个，我出来的时候，没带那么多钱的。”
听到他低着头，连声音都变弱气了许多。
因为长得好，
这表现应是容易让人心软的。
然而她只是看了他一眼，语气很平淡的说道“没带够钱怎么了？”
吴老狗本来想看看能不能跟她商量一下的，却被她这句话问的人都一愣，想着她这看着也不像是不懂常识的样子啊，但还是跟她解释的说道。
“我们吃饭要钱的，没给够钱别人不让走的。”
“这不是很简单吗？”
“简单？”
吴老狗想了想没觉得哪里简单，除非他们吃完就跑，他倒是能跑，就是这位大小姐…他不着痕迹的瞅了一眼她这一身旗袍高跟鞋的…
感觉给她机会跑，
她也未必会愿意的。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听说没钱吃霸王餐的人，可以留在那里给人洗盘子，以身抵债。”
吴老狗微微睁大了眼睛说道“你要我在这里洗盘子？”
“不然呢？”
“那…那不好吧…”
“我觉得挺好。”
“哦…”
听着她这堪称冷酷无情的话语，吴老狗能怎么办呢？
难不成还跟她讲道理不成？
她看着他憋屈的样子，不由微微勾起了嘴角，她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人生气却又只能憋着的样子。
感觉那样挺有意思的。
而这时他们隔壁的相邻位置，隔着一道屏风的包厢，却传来一道隐隐的轻笑声。
那声音倒是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