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午膳

午膳的菜肴十分精致，大抵在考虑过姑娘们的仪态需求，知府夫人准备的食物大多是一口就能吃下的料理。

虽然还是男女同室，可是中间用巨大的屏风隔开，彼此面对而坐。双方只能看见屏风上的人影绰绰，因为看不真切，反倒另有一番风韵。

“知府夫人真是个妙人，在这牵红线的能力上是个中高手啊！”坐在角落的万安灵环顾了这会客正厅的布置，又看了一眼刚摆上桌菜肴，由衷地叹道。

万安怡淡笑不语，万安芷则颇有同感地跟着点头。

她们坐在女方位置的最角落处，这是万安灵的要求。哪怕在那园子里被盯得头皮发麻，她仍能装出一派不为所动的姿态。可要是吃饭的时候还接受这种目光洗礼，怕是会消化不良。

万安灵对这个席会早就没了耐性，反正熬到吃完午饭就可以走人，这一顿饭的功夫，她还是能忍耐的。

“灵姐姐，您看这菜肴做得真有趣，像只兔子一般可爱。”上来的一道菜吸引了万安芷的注意，她夹了起来，笑着对万安灵展示。

万安灵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到旁边一声嗤笑，转头便见那浅紫长裙的姑娘眉眼微挑，一脸嘲笑。

万安灵也不在意她，只对万安芷笑道。“是挺可爱的，知府家的厨子手艺真好。”

“也不知道万家的厨子手艺有多不好，竟然连这样的菜肴都做不出来。还是说庶出的女儿没见过世面，对什么都大惊小怪？”见万家姐妹都不理她，那紫衣姑娘不死心再次挑衅。

“姑娘要不说我还真没有发现，我家厨子就只懂雕龙画凤，可爱玩意儿是从没有见他端出来过。有机会得好好说说他，别老整些虚的，弄些可爱的小点心让我们高兴高兴也是很重要的。”万安灵总算看她，可说出来的话完全是意料之外。“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或许你家厨子就擅长这些，我得让我家厨子去讨教讨教。”

“……你，你管我是哪家的！”紫衣姑娘戒备地说道。

这万安灵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上次她还掐的她腰际青紫，疼了好久，现在倒是端着一张无辜的脸来问她是谁？

“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你是哪家的。不过是想说既然你有意跟我们聊天，不知道姓名只能称呼你为这位姑娘，总觉得不太礼貌。但姑娘看起来似乎不在意，我以后就叫你这位姑娘吧。”

“……”紫衣姑娘气结。“我是柳春巷吴家的嫡女。”

“喔，吴姑娘你好。”万安灵有礼问好之后，转过头去与自家姐妹说话，不再搭理她。

万安灵分明就是在无视自己，那吴姑娘瞪着万安灵，表情凶的要吃了她一般。万安灵竟然这么轻视她，无非就是看不上她家，觉得他们吴家不如万家风光。

且看着吧，女子的名望向来不是依靠娘家的庇荫，而是夫家的荣光。他日待她嫁入高门，她与这万安灵谁高谁低都很难说，到时候怕是这万安灵要上赶着来巴结她吧！

万安怡注意到吴家姑娘怨毒的眼神，不禁提醒万安灵。“这个吴家姑娘之前与你有些过节。听说你将她的腰掐的青紫，伤的位置很尴尬，叫她不能对外哭诉。因此她记恨在心，时时寻机挑衅。”

万安灵闻言，头也不回，只对万安怡笑道。“那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也不必在意她的敌意。”

横竖心黑手狠的不是她，吴家姑娘有本事，就去寻那个真凶去报仇呗！

…………

“我倒是摸不准你的想法，你既对那万四姑娘没有想法，为何跟她孤男寡女同处一处？”

赵子怀一边喝着酒一边小声在齐旭耳边嘀咕，双眼悄悄打量齐旭的表情，生怕漏了他的一丝变化。可惜齐旭表情如石像一般，连情绪波动都没有。

“你眼睛看起来不小，没想到是摆设，四姑娘身边一直跟着个小丫头，你没把她当人？”

“那算什么，只要有谣言传出去了，那小丫头在与不在可一点影响都没有。”赵子怀摆摆手，不想让话题在这种没营养的地方打转。“你老实交代，你与那四姑娘到底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齐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沉默地盯着他的脸皮看，看得他头皮发麻。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好奇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都是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吗？”齐旭收回目光，看着白瓷酒杯，声音平平。“要是万家人知道你在外造他们家姑娘谣言，会有何反应？”

赵子怀噤声片刻，呐呐地解释。“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何来造谣的说法。”随后又想到一事。“万家这三个姑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与她们非亲非故，能知道她们什么事？你问得实在有趣。”

“我说的是年岁，还有她们有没有许配人家？”赵子怀收起平日玩世不恭的态度，正色问。

“据我所知，四姑娘与五姑娘都是十七，差了几个月，八姑娘应该是十三左右。除了五姑娘已经定亲，其余的都没有。”齐旭简单交代，皱眉问他。“你打听这个干嘛？”

“也没什么，就是好奇。”赵子怀回道，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屏风后面，忽然叹了口气，引来齐旭的注目。

“刚刚你从书房那边来，莫不是去见了知府？”

“我来者是客，他作为主人，总得招待我一下吧。”赵子怀摆摆手。“他不知道我来的目的，也不知道你的事，你大可放心。”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赵子怀微微一笑，也不跟他继续较真，有些事情可不能言明。他执着往碟子里的菜肴上伸去，看着桌面上各式精致的菜肴，忽然有感而发地把目光又移到屏风上。对面姑娘们只有模糊的剪影，却因为看不真切而别有风韵。

食不言，是以姑娘们虽偶有交谈，都是细细几声。屏风这头的男子欣赏着仕女图般的姑娘们，屏风那头的姑娘们也对郎君们的仪态交换眼神。

“芷妹妹，你现在见到这些席会是什么模样了吧。”万安灵对屏风那头的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吃了八分饱之后，她微微侧着身子靠向万安芷，懒懒地开口。“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吃吃喝喝说说闲话，如此而已。”

说罢，感觉身边目光特别锐利。侧头看去，发现那吴家姑娘正盯着她，也不知道是在盘算些什么。

“乖乖，我这是被麻烦人物盯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