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竟在家里迷路

中元节，自古以来都有放河灯，焚纸锭的习俗，为的是祭祀亡魂，渡祖先往极乐之地去。

白天去了白马寺祈福，回来就见下人们在有条不紊地忙活着，准备路祭的各种材料，折河灯的小船，把纸钱折成元宝。

“平时每到这一天都这么忙的吗？”万安灵只觉得这一天的行程真是充实。

“每年都差不了多少，其实也没有多忙，毕竟准备的工夫都由仆人们完成了。”万安怡解释道。“但晚上我们得去放河灯，会睡得比较晚。”

“放河灯？”万安灵来了兴致，“是去外面放吗？”

“洛城的百姓一般都是去护城河那里放，我们家一般是在家里的小湖里放的。”

“喔，那种灯不是要顺水流的吗？我们家的小湖又与外面不相通。”

“其实是通的，”万安怡的答案出乎意料。“表面上看起来那小湖确实与外面隔绝，可我们自家人都知道，湖里有条与外头相通的暗流水路。但是在湖底深处，旁人不容易寻到。”

也就是说，她那时坠湖实在运气好，被齐旭救了上来。不然可能就被暗流卷出万府，凉透了才被别人发现。

想到此，万安灵不由得惊出一身汗。

之前想着死了就一了百了，幸运点还能回去，现在回想那时的想法，深觉自己实在天真。

若是那时没如愿一了百了，反而是落在了外面，那会遇到什么都不好说，她还能不能像如今这样过得这么平和也是未知了。

“虽是这么说，可在家里总觉得会少些氛围。”万安灵道，“咱们家才多少人，能放多少河灯？像外面家家户户都往护城河上放，那阵仗想想都觉得壮观。”

“确实像灵姐姐说的那样呢。”万安怡点点头，却道。“可是河灯是夜里才放的，每年中元节家里都比较忙，实在腾不出人来照看我们的安全。家里长辈们也是经过一番考量，才做下的决定。”

“我也没说要出门去，只是觉得那样也是不错罢了。”万安灵摆摆手。“你就是有这个毛病，凡事想得太多，须知道有时候别人说话，也是有口无心，图个痛快而已。”

…………

回到桃花小苑，春姑姑已经在小楼外等着了。一见她主仆二人缓缓走来，便扬开笑脸迎上去。

“姑娘这一路奔波的，累着了吧？”拉过万安灵的手，又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眼里都是满意。“我家姑娘就是长得美，哪怕是经过长途跋涉依然美丽动人。”

她觉得吧，哪怕万安灵其貌不扬，在春姑姑眼里都是出尘美人一个。

“我本以为姑姑也一起去祈福的。”万安灵好奇的目光落在春姑姑身上，“记得出门前，你还与我们同在一处，可到了寺庙却没见你。”

“本是要一同去的，但老太太交待了别的事情，便只能由杏儿陪着您了。”春姑姑知道她有意试探，但她办的事情不好让别人知道，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万安灵一听，也知道春姑姑是打定主意不说了。她也不太在意，本来也只是随口问问，也没真的想知道答案。

“听说今晚还要烧纸锭，放河灯呢。”她边说边走上台阶，显得兴致勃勃。“这些我都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往年是怎么做的呢？”

“往年您都是在桃花小苑外选一处安静的地方，烧了纸锭放了河灯便回房睡了。”春姑姑向她简单地说明着，想到今年万老太太的安排，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今年老太太似乎觉得您与家里姐妹一起去烧供放灯比较好，特安排把东西准备在小湖畔，待您沐浴更衣后便要过去了。”

“这也无妨。”万安灵觉得这样也许更好，虽说这里的人并不把中元节看得十分可怕，但在她自己的观念里，这就是个可怕的节日。如果有人跟她一同去烧纸锭，那起码能壮胆。“那些事情都做完之后，还要做别的事吗？”

“不必，您直接回来便可。”春姑姑不放心地嘱咐道。“今夜姑娘可不能到处乱走。”

“姑姑真当我是个三岁小孩吗？”万安灵笑了。“这让人毛骨悚然的节日，我可不会到处跑。”

…………

言犹在耳。

万安灵看着四周黑乎乎的园子，一股寒意从背后直涌上头顶。

刚刚在小湖畔放了河灯，也许是因为白天那场不愉快的延续，晚上几人处在一块时气氛一度陷入尴尬。话不投机半句多，万安灵也没有多少继续停留在那里的想法，因此河灯一放完，就说要回桃花小苑去。

一开始万安怡也说跟她一起回去，可两人没走多远，就见远远来了个脸生的妈子。那妈子本来见着万安怡还两眼一亮，可视线扫到走在旁边的万安灵时，忽然又收敛起所有表情，像个木偶一般地径直向她们走来。

杏儿悄悄附在万安灵身边介绍道。“这个是季妈妈，跟在清姨娘身边服侍的妈子，清姨娘则是怡姑娘的生母。”

万安灵闻言，扬起眉，沉默地点点头。那位清姨娘她只见过一面，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柔弱女子，可眼神里却隐隐透着一丝疯狂。她在万家似乎也不怎么受待见，是除了万安灵以外藏在万家的另一个煞星。

万家人处理这种麻烦人物的方式其实也很好笑。他们就像只鸵鸟一般，把这些无法处理的麻烦人物丢在府中偏僻的角落里，大概他们想着这样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可她们又不是死物，是活生生的人，有嘴能言，有腿能行，又如何是丢在一边就能困住的呢？

因此，她听说那位清姨娘曾经闹出过不少事情来。

“灵姐姐，我还有些事情，可能无法陪你回去了。”万安怡也不知道听了什么消息，此刻看起来神色凝重。

万安灵倒不介意她陪不陪自己回去。“你既有事情，就去处理罢，反正都是在家里，我走不丢的。”

于是便目送万安怡与那季妈妈一同走了。

也许是她多心，她总觉得那季妈妈走之前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我们也走吧，早点回去睡，有啥事明天再说。”她说着，陡然感觉有冷风吹过，吹得她汗毛直竖。

胆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杏儿早就想回房躲起来了，听她这么吩咐后乐得猛点头。

两人提着灯一路向前走着，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眼前的路。本该明月当空的深夜，也不知哪里吹来的乌云，把那圆圆玉盘挡得严严实实，一丝光都没有。

这一路处处透着些诡异。

万安灵越走越急，只感觉自己心跳如鼓，像是随时要从嘴里蹦出来一般。走着走着，她忽然急急停住了脚步。

“灵姑娘，怎么了吗？”杏儿疑惑的声音响起。

万安灵望着眼前这像是熟悉，却又十足陌生的园子，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对它的了解。

半晌后，她忽然问道：“这是哪里？”

杏儿环顾四周，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

万安灵傻眼，无力地呻吟。

“不是吧，我竟在家里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