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光鲜背后

兰晓菁低着头，沉浸在一些不堪的往事当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许久，她再次抬起头，胡文霆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眶竟然有些泛红，泪水在眼角闪烁着，仿佛随时都会滑落下来。

然而她努力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着胡文霆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那是一种凄美的笑容，充满了无奈和苦涩，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胡文霆把桌子上的纸巾推到了兰晓菁的面前，然后又起身倒一杯水，轻轻的放到了他的面前。

随后，胡文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柔声对兰晓菁说道：“兰姐，对不起，我不该瞎问，结果却触动了你的伤心事。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免得到时候别人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听到胡文霆的话之后，兰晓菁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撒娇似的对胡文霆说道：“就是你欺负了我。”

胡文霆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兰晓菁，好一会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兰姐，不带你这么冤枉人的啊，我就跟你开了个玩笑，其它的可什么都没做。

如果这也算是欺负的话，那我以后每天上班之后，还不得用胶布把嘴封起来，免得我这没把门的嘴巴一不小心又闯了祸。”

看到胡文霆惊慌失措的样子，兰晓菁在心里暗自得意，自己总算扳回了一局，于是她继续步步紧逼的说道：“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本来是打算对我做点什么的，只是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而已，是不是啊？”

胡文霆张口结舌：“我、我…”我了几下也没能说出什么有力的反驳话来。

看到终于把胡文霆逼到了墙角，兰晓菁高兴得差点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但多年的机关生涯马上又让她意识到了，事情应该适可而止，不能恃宠而骄把事做过头了。

于是她在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用一种淡淡的语气向胡文霆介绍了自己的过往。

兰晓菁在九十年代初毕业于东海数一数二的着名高等学府，而且所学专业还是该校首屈一指的哲学专业，因此在毕业的时候，很顺利的被东海市委办挑中，成为了市委办的一名工作人员。

在当时，老师、同学以及家人都以她为荣，以为有了市委办这么好的发展平台，她很快就能够平步青云。

但实际上，在她进入市委办工作不久，就发现了其中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潜规则。比如，像她这样完全没有背景的人，上级领导往往会安排一些最苦最累但又最不容易出成绩的工作给她，而且说得还非常冠冕堂皇，年轻人就要多吃苦、多锻炼，将来才能担当大任。

又比如，部门里有了提职升迁名额的时候，那些平时不怎么干活但却有着不俗的家庭背景的人，每次总是捷足先登，顺利的得到了提职升迁的机会。

刚开始时，兰晓菁还会找领导理论一番，问自己什么条件都已经满足，为什么却没有得到提职的机会，领导笑着对她说，这次你就发扬一下风格嘛，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就这样，兰晓菁直到参加工作三年多之后，部门里才勉强给了她一个副主任科员的职衔，而和她差不多时间进来的人当中，快的已经是正科级实职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兰晓菁也完全明白了其中的门道，慢慢的开始接受现实，不再去找领导理论了。

因为，她知道如果再去找领导理论，可能会更加不招人待见，一些小心眼的领导可能还会给自己小鞋穿，那样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就这样一个名牌大学名牌专业的高材生，一直在市委办里默默无闻的干着一些琐碎的文字工作，期间，兰晓菁也静下心来陆续写了一些文章发表到各种刊物上。

正是兰晓菁这个无心之举，却一度给她带来了好运，在她参加工作将近五年，已经彻底对前途失去期望，打算随便找个人结婚成家，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的时候。

她发表在东海市委市政府内部刊物上的一篇文章，引起了时任市委副书记的注意，她把兰晓菁叫到办公室聊了一会，最后却发现兰晓菁居然和自己是校友。

陈副书记通过聊天，发现兰晓菁的哲学功底非常扎实，她对这个小师妹的才华非常欣赏，于是在不久之后，就把兰晓菁调到身边担任专职秘书。

然后，陈副书记随便发了一句话，就给兰晓菁解决了一个正科级的实职。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是兰晓菁最充实、也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她的工作不时的得到了陈副书记的肯定，而且因为她担任着市委副书记的秘书，绝大多数同事都开始对她另眼相看，开始恭维她，并寻找各种机会向她靠拢。

可是好景不长，兰晓菁在跟了陈副书记两年时间之后，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陈副书记就接到了调往京城担任某部副部长的调令。

匆忙之中，陈副书记也没来得及给兰晓菁作出很好的安排，只来得及给她解决了副处级的待遇，却没能给她安排好具体的岗位。

陈副书记走后，也就没人再关心兰晓菁的事，于是就出现了很搞笑的一幕，兰晓菁挂着一个副处级干部的头衔，却还得回到原来的部门干着原来同样的事。

直到第二年初，已经升任部长的原陈副书记来到东海考察，无意中问起了兰晓菁的情况，得知居然还没有给她落实具体工作岗位之后，于是就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似的，对市委办主任说了一句：“看来市委办是人才济济，不缺小兰这么一号人了，算了，我还是找市政府给她安排一个岗位吧。”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兰晓菁就来到了市政府办公厅三处当了副处长，但因为陈部长的一番话，兰晓菁也被市委办的一些人彻底的记恨上了。

虽然市委办和市府办在名义上是分属两套系统，但事实上两个部门之间却是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两个部门之间的人员相互调任也是很常见的事。

因此，兰晓菁虽然到了市府办这边，可还是避免不了经常会有人寻找各种理由来给她添一些麻烦，久而久之，就让兰晓菁养成了这种谨小慎微、察言观色的习惯。

兰晓菁一口气说完这些内容之后，如释重负似的长长呼出一口气，似乎要把内心的一切郁闷都随着这口气彻底的给排出去。

随后，她带着笑意对胡文霆说道：“处长，你可是第一个知道我这么多秘密的人，这些事我连家人都没有告诉过。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应该向我透露一点你的秘密，这样才公平嘛。”

胡文霆笑着回答道：“没问题啊，只要你提出的问题，我一定都如实回答，不过我可要事先提醒你一下，知道太多的秘密可不一定是好事哦。”

兰晓菁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爱八卦是我们女人的天性，我还是很想知道关于你的一些事情，大不了到时候被你给灭口了。”

胡文霆笑道：“既然兰姐你愿意用生命的代价来换取我的一些秘密，那我就只好成全你了。好了，兰姐你开始问吧，不过你最多只能提问三次。”

兰晓菁问道：“为什么？”

胡文霆微笑着竖起了一根手指，表示她已经使用了一次机会。

兰晓菁连忙紧张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避免一不小心又顺嘴问出一句。

兰晓菁思考了一下之后，开口问道：“处长，我很想知道一下你前妻的情况，你方便跟我说一下吗？”

胡文霆爽快的答应道：“可以，不过仅限于你自己一个人知道，对其它任何人你都不能说出去，因为我怕有人从你嘴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给你带来麻烦。”

兰晓菁连忙说道：“真的这么可怕啊，那我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胡文霆微笑着说道：“只要你不往外说，就不会有事。”

兰晓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胡文霆可以开始说了。

胡文霆缓缓的开口说道：“我前妻叫刘子慧，就是我前几天在你面前说的慧姐，我们曾经是同事，我刚毕业时，被安排和她同一个办公室。

她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的照顾我的生活，还不断的在工作上对我进行指点，并且还鼓励我要奋力拼搏，争取能早日实现手握大权，这样就能为更多的人谋一些福利。

因为我从小就缺少来自亲人的关爱，所以慧姐对我的关爱，让我十分感动，不知觉间我就爱上了她。

然而我们之间却有一道巨大的隐形鸿沟，使得我们不得不采取非常低调的形式结婚，因此，我们单位里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我和慧姐已经结了婚，除了极少数的几个领导之外。这也是你们通过各种渠道，再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到这个消息的原因。

后来慧姐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但她又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事，于是就选择了出国，后来又选择了辞去公职并办理了移民手续，并以夫妻长期无法正常相聚为理由提出了离婚。但我知道，慧姐主要还是因为无法面对我们之间的鸿沟，才提出的离婚。

我们有一个女儿，现在已经两周半大了，很可爱的，有机会的话，我带来让兰姐你看看。”

说到自己女儿的时候，胡文霆的情绪瞬间就高涨起来，神色中充满了爱意。

兰晓菁看着胡文霆欲言又止，胡文霆随即笑着对她说道：“兰姐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口中所说的鸿沟是什么？其实像兰姐你这么聪明的人，只要仔细回顾一下我说过的话，你就能猜出来的。

算了，我也不吊你的胃口了，告诉你吧，慧姐在和我结婚之前还曾有过一段婚姻，而且她的年龄还比我大了好多。”

兰晓菁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她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凭胡文霆的长相和条件，为什么要找一个结过婚而且还要比自己大了很多的女人结婚，难道他真的有那种特殊的癖好？

见兰晓菁半天不说话，于是胡文霆又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把兰晓菁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然后胡文霆对兰晓菁提醒道：“兰姐，你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题，还要不要继续啊？”

兰晓菁摇了摇头之后说道：“算了，我还是不问了吧，你的答案也太令人吃惊了，我怕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住这种刺激。”

胡文霆开口说道：“好了，兰姐，那么接下来我们说点正事。”

等兰晓菁恢复平静之后，胡文霆开口说道：“兰姐，你最近这段时间最好先考虑一下，离开市府办之后，打算到什么单位去，最好是能在我划定的范围内寻找目标，一是蔡市长分管的部门，二呢就是我原来的单位政法系统。

只要是在这两个范围内的单位，办理起来应该问题都不是很大。不过目前我能向你保证的，只能先考虑平级调动，至于想要再往上升一级，那得等机会，如果碰到合适的机会，要往上升一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还有，我要到下个月才会去蔡市长那边上班，所以兰姐你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和筛选，不用太着急，一旦你确定好目标之后，请马上告诉我，我好进行运作，争取尽快让你离开这个地方。

对了，那几个经常给你制造麻烦的人到底是谁，麻烦你也告诉我一下，我非得找机会收拾他们一顿不可，居然敢欺负到姐头上来了。”

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胡文霆是带着咬牙切齿的表情，说明他确实已经对那几个人恨到了极点。

兰晓菁连忙劝说道：“处长，我对于能离开这个地方就已经很满足了，你就别再为了我以前的一些小事再生事端了，免得又给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胡文霆坚决的说道：“不行，我姐是那么好欺负的吗？他们必须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到这里，胡文霆忽然邪魅的笑了一下，看到他这副表情的兰晓菁不由得吃了一惊，慌乱的说了一句：“文霆你想干嘛？你可别乱来啊，真犯不着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去冒险，万一你出了点岔子，我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

胡文霆霸气的对兰晓菁一挥手，然后说道：“不就是收拾几个处级干部嘛，再大一点顶多也就是个副厅级干部。嘿嘿，比他们大得多的，以前我们都收拾过。”

兰晓菁吃惊的看着胡文霆，心想比这些人还要大得多的人，那起码是正厅级以上的干部，甚至有可能是市级领导，要收拾这些人，那身后得有多大的能量啊。

于是兰晓菁又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起胡文霆的真实身份来,他告诉自己的一切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看着兰晓菁吃惊的样子，胡文霆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于是就带着自信的微笑对她说道：“兰姐，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我告诉过你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再说了，我也没必要骗你，你说呢？”

兰晓菁点点头之后说道：“也对，要东海市的官场中，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干部了，既没权也没势，对你来说，根本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你犯不着处心积虑的编造一些谎言来骗我。

但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花费精力来帮我这么一个，要钱没钱，长得也不是特别好看的女人呢？你到底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呢？”

听到兰晓菁最后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胡文霆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兰姐，你千万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先说说我对你的印象吧。

你的文化素养和知识储备让你在言谈举止中，时不时的会流露出一种高雅的气质，你的才华和创造力让你在工作和生活中都展现出一种独特的魅力，这一点，连陈部长都对你表示了充分的肯定，所以你也不应该否认吧。

还有，虽然你在我面前经常表现出一种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样子，可我偶尔还是能发现你的眼睛里闪烁出智慧的光芒，不经意间你的笑容中也会透露出自信和温柔，你的举止当中也彰显出成熟和优雅。

所以说，你的美应该说是一种内外兼修的美，你既注重自己的内在修养和文化素养的提升，同时也注重外表的修饰和打扮。在我看来，你的穿着也非常得体，简约而不失时尚，化妆并不明显，但却非常精致而自然，发型简洁而有个性。所有这些，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是不容易发现的。

可以这么说，兰姐你的美是一种永恒的美，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逝。因为你的文化素养和才华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积累和沉淀，你的成熟和优雅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更加深厚和浓郁。

如果有一天，兰姐你登上了较高的位置，你的美将成为一种经典的美，能够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深刻的印记，成为许多年轻女性学习和效仿的榜样。”

对于别人对自己外貌的赞美，任何女人都是无法抵挡的，尤其是当这些赞美的话，还是从自己还对他有一定好感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

因此，兰晓菁在听了胡文霆对自己样貌的一番评价之后，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脸上也不知不觉的露了灿烂的笑容，让胡文霆也不觉有些痴迷。

看到胡文霆眼中偶尔闪烁出的一些光芒，兰晓菁更是有些得意，于是娇声问道：“我真有你口中说的那么好吗？”

胡文霆发现再这么谈下去，又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是非来，于是拼命摄住了心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缓缓的开口对兰晓菁说道：“兰姐，因为我曾经在以前的一段时间里，很有些自以为是，在感情方面处理不当，做下了一些对不起那些关心和爱护我的人的事。

但我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过来，我的那些做法，是有些不负责任的。所以，我现在只想一心一意的帮助兰姐你一次，不想和兰姐你产生其它方面的瓜葛，兰姐，以你的聪明才智，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这种心境吧。”

兰晓菁也有些失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好吧，我们目前暂时先不考虑其它的事情，那你能不能稍微向我透露一点你的计划，免得我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你任意摆布。”

胡文霆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认真的开口说道：“兰姐，你应该知道，我们整个官场就像是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每个人都在其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这张网由各种不同的线条和节点组成，这些线条代表着权力、关系和利益的交织，而节点则是不同的官员和部门。

在这张网中，有些人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他们拥有更多的权力和资源，能够左右整个局势的发展。而有些人则处于较为边缘的位置，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命令和安排，为了生存而不断奋斗。

这张网中还有许多的漏洞和陷阱，有些人会利用这些漏洞来谋取私利，有些人则会不小心掉进陷阱中，失去自己的前途和声誉。

同时，这张网也在不断地变化和调整，每个人都需要不断地适应和改变自己的角色，才能在其中生存和发展。”

说到这里，胡文霆停了下来，朝兰晓菁看了一眼，他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寒芒，让兰晓菁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兰晓菁小心的开口问了一句：“处长，你的意思是，你也打算在东海官场上组建一面网？然后…”

胡文霆点了点头之后，缓缓的说道：“既然我已经选择走上了这条路，那么就必须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来保证自己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稳、更远。而东海是我的大本营，我更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在东海不会受到侵害。

而对于兰姐你来说，真要比起学识、能力以及家庭出身，其实兰姐你是要远胜于我的。因为你就读的大学是全国顶尖的，里面都是大师级的人物，导致你接受的教育要强过我许多。

而且由于你的同学都是全国顶尖的学霸，你在这样的环境中熏陶了几年之后，各方面都会得到很大的提升，所以毫无疑问的，你的能力也会在一定程度上超过我。

同时，你出身于东海这个大都市，从小耳濡目染，眼界也要比我这个农村出身的人要开阔得多。所以，把你织进我们的这一面网中，对增加这面网的能量和作用是很有帮助的。

现在，兰姐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了吧，其实真要说起来，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帮助而已，你也不用对我太感激涕零的。”

兰晓菁也发出了一声感叹：“官场就像是一张大网，将所有的人都笼罩其中。每个人都需要在其中小心翼翼地前行，寻找自己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