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侠客,炭治郎

当尸体被白光带回现实，炭治郎恢复了意识。他并不知道自己被剥夺睡眠的代价，他只是记得自己被烈海王杀死的瞬间。

作为一名剑客来说，炭治郎还是经验太少。

按理来说，炭治郎的水之呼吸激发的身体力量，是超越人类的范畴，但是却被武道家烈海王用武器技巧碾压。

炭治郎在愣神的时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向着这里靠近，炭治郎的眼泪还没有擦干，他只能先把花山薰大哥的尸体收好。

幸运的是，这不是炭治郎第一次给亲人收尸，他有经验。不幸的是，这又是他重要的亲人离开人世。

“鬼舞辻无惨！！！”炭治郎一边在地上搜索着花山薰的残肢，一边愤怒默念鬼王的名字。

在摸索着地面上的花山薰大哥的衣服碎片中，炭治郎摸到了一根折断的香烟。

“这好像就是花山大哥来到浅草大街迫不及待就去买回来的东西？”

只有一根香烟。如今还断成了半截。

这个时代，香烟实在是奢侈品，对于花山薰和炭治郎这种从山区小村出来的人来说，确实买不起。花山薰能买到一根，估计已经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只可惜……花山薰还没来得及抽一口，就赶来保护炭治郎，并且和鬼王决一死战。

炭治郎忍住眼泪，将半截香烟放进口袋，继续收集大哥的尸体碎块。

在炭治郎和弥豆子安葬花山薰的过程中，鬼杀队后知后觉，也派了后勤人员“隐”来帮忙，这才免得引起骚乱，平安的将花山薰抬走。

“隐”是许多无法做到鬼杀队剑士那样上一线杀鬼，但是想通过后勤支援来贡献一份力量的人。他们有的是普通的民众，有的是从事医疗行业的医生护士，也有提供钱财的地主善人。

安葬花山薰之后，炭治郎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的身体毫无困意，但是精神却日渐萎靡，心中的仇恨和自己不够强的愧疚感，一直折磨他。

炭治郎于是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剑术。即使累到手指都抬不起来，他也无法睡眠，眼前总是浮现出花山大哥被鬼舞辻无惨杀死的画面。

从花山薰大哥，变成了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弟弟，妹妹……一遍又一遍，亲人被恶鬼屠杀，反复虐杀！

仿佛噩梦重现，仿佛绝望再现。

无法入眠，只能越来越焦虑和痛苦，体能也在下降，身体和精神遭受双重的折磨。这种情况下，鬼杀队只好安排炭治郎回到狭雾山，让鳞泷左近次来照顾炭治郎。

可是鳞泷纵然用了各种安神草药，也无法对炭治郎有任何作用。弥豆子成天抱着炭治郎，想安慰哥哥，但也无能为力。炭治郎的精神日渐萎靡。

四天五夜之后。炭治郎双眼模糊，精神低迷到了极点，弥豆子心疼得抱着哥哥一个劲流泪。

炭治郎从来没有想过，睡觉也成了一种奢望，他不敢闭眼超过一个呼吸，因为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亲人惨死得模样，就能听到他们死前的呼吸声。

突然之间，炭治郎的脑海闪烁过花山薰后背纹身的图像，仿佛使他陷入了某种臆想。

过了许久，炭治郎支撑着他几乎失去控制的身体站了起来，他双眼模糊到看不清楚脚下，但就这样出门了。

大白天弥豆子没法跟着哥哥，只能一边在屋子里哭着一边干着急。

等到鳞泷左近次回到屋子，已经找不到炭治郎的踪影。

待到夜幕降临，炭治郎摇摇晃晃着回来了，只不过炭治郎没有穿上半身的衣服，裸着倒在了狭雾山小屋门前。

炭治郎睡着了……不，这不是睡眠，而是炭治郎的身体和精神崩溃，进入了休克状态。

弥豆子冲到了炭治郎身边，发现炭治郎后背部还在流血，背上竟然多了一副和花山薰背上一模一样的纹身。

侠客立。

侠客，为了信义，纵然战死，也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

谁也不知道，炭治郎这一趟去了哪里，又是谁给他纹了这一身的刺青。

炭治郎的休克只是持续了三个小时。

因为三个小时是他的身体恢复运转的最低限制，超过三个小时就是睡眠，而炭治郎被剥夺了睡眠。因此，即使五天五夜没有睡觉，炭治郎休克的时间也只有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炭治郎在弥豆子的怀中苏醒。

苏醒之后，炭治郎仿佛性情大变，一改往日的阳光，变得沉默起来。

虽然对待弥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只不过给弥豆子的感觉就像是，曾经父亲大人那样，厚重沉稳的疼爱，而不是曾经哥哥那种阳光的宠溺。

不过，无论哪种疼爱，都是弥豆子喜欢的，只要哥哥没有事，一切都好。

炭治郎穿上衣服，将弥豆子装进箱子，带上了花山薰的佩刀，趁着夜色出门。

虽然仅仅休息了三个小时，炭治郎却丝毫不觉疲惫，后背刺青伤口尚未愈合，这种疼痛反而让炭治郎精神百倍。

“鳞泷师父，我要去斩鬼了。您好好保重。”炭治郎临走，给鳞泷深深鞠躬，他明白，这一走，将很久很久不会回来，直到将鬼王消灭。

鳞泷看得出来，如今的炭治郎心中藏着一头猛虎，憋着一座火山，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孩子，而是一个复仇者。

不过，炭治郎这个孩子内心的善良一直都在，如今正是他的善良变成了煎熬内心痛苦的根源。

正因为善良，正因为他的温柔，才会折磨他的精神。

无法睡眠的炭治郎，就连用睡梦逃避现实的机会都没有。他无时无刻不在承受来自内心善良的拷问。

拷问他，为什么你那么弱！为什么你没有拯救父亲大人，没有拯救一家人，就连花山大哥都没有救下来！

每天无法闭眼，被内心折磨，这是你炭治郎应该的报应！

想要解脱？那就去把鬼王鬼舞辻无惨彻底杀死！只有杀了它，才能让所有的亲人安息。

炭治郎！你要杀死无惨！你必须杀它！

无惨！

无惨！鬼舞辻无惨！！

你该死啊！

……

这一夜，癸级队员灶门炭治郎，连续折返五座小村庄，连续斩杀五头吃人恶鬼，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

次日。

链鸦传递信息，那田蜘蛛山传来求救信号，让就近的剑士前往支援。

炭治郎带着弥豆子没有任何休息，一路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