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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洗精神尘埃尽绝

风鸣此时就在智全宝身边,便在他耳边密语,

“我们窃听他们谈话提到宫观,只怕便是听漏了关键,咱们着急抄到清虚宫上,竟不想其勾结太晖观,焚毁玉虚宫、清虚宫,甚至缥云阁!”

智全宝闻言点了点头,

“咱们若非从药农那里听闻一群人上缥云阁,也不会阴错阳差搭救承公一行,本以为拦住了贼人意图,岂料这些贼人如此胆大,即便缥云阁无碍,清虚宫保了下来,只是玉虚宫遭火灾便是惊动大肇与大晟的大事!”

智全宝也对后面几人说道,毕竟这六人都是官场中人,有些话一点就透,

“今日咱们便是拼死也要拿住几个首要贼酋,否则莫说应天府,承公与皇城司也不好交代!”

几人都点了点头,如今之事视若谋逆,但若是能诛首恶、平隐患,所有人不仅无过,反而有功,这一点与西陆、东州不同,倒是与大綦制度类似,便是以结果论英雄,所谓论迹不论心!

那边巫不全肆无忌惮的出言恫吓,这边也不甘示弱,风鸣张弓引箭,一击暴出,就将藏在蛮牌后,却露出一目探路的贼人射倒,这一梅花锐减射入眼窝,穿脑而出,只这份力度和精度唬得诸人只拿蛮牌紧紧护住,也不敢再往前来。

阴险奸佞之人必是个自私自利,将自己性命视如珍宝的,巫不全也不例外,只缩在松二郎身后,小心戒备。

这边智全宝的雷鸣般声音传来,

“咄,你们这些贼杀才,昔日擂台上抛了同伴挡死,才走脱性命,才如癞狗土鼠般躲过一死,今日是舔奶子撞了怂胆,还是卖骚腚有了底气,竟然上来寻死!”

开了口就如市井泼皮一般,哪里还有道门弟子风范,但是这话对付对面这些粗鄙贼汉却颇为有用,只看有些知道巫不全来历的也跟着这边一起哄笑。

“某也不拿你这软骨头贱嘴子来脏了兵刃,只看有几个敢上来与某走上几个回合!”

智全宝一顿,拉高声量,

“松二郎,你这甩个驴球软蛋,可敢与某一战,若是没胆,不如一刀把那鸟袋割了,做个酒囊也算有个用途!你含在嘴里,也算知道怂货是个什么滋味!”

这话骂得,己方几个姑娘家脸都臊红了,即便是那好粗言的少女也是脸热,但是眼神看着智全宝竟是一副崇拜样子,心想着原来骂人的祖宗在这哩!

那边一团哄笑,眼看着智全宝计谋得逞,贼人若是无人敢应战,便只能挨骂,这些粗人只会觉得怄气丢人,士气顿消不说,本来一盘散沙好不容易凑起来的些许凝聚力只怕也烟消云散;贼人若敢应战最好,凭着智全宝他们的本事,若是能单打独斗,便是以己之长击彼之弱了,只需把时间拖下去,若是能到明日,教阅厢军也将散衙,驻泊禁军也能出营,大军所至,贼人便是末路!

忽听得那边一声雌叫,一个女人声音尖锐的传来,

“呸!你这呵上官卵子,玩儿嫂子,弄妹子的腌臜货,也敢卖脸充个好汉,入先人的打虎英雄,肏祖宗的三班总捕,也不知弄坏多少男女身子就练出一条好舌头,还来撩拨我们与你这贼厮鸟单打独斗,这等下三滥手段,也就糊弄巫家老四,拿这话来拿捏咱们,可瞎了你的狗眼,把你那含粪舔沟子的门户闭上,莫拿骚气让我们反胃口,否则吐到地上还不是喂饱了你!有没有种,咱们两边不管裆下有没有烧火棍,都来斗上一斗,你这厮若是不死,老娘我拿阴门赏你个满脸香!”

这骂街的除了巫金莲还能是谁!

这个泼妇!

一番话把贼人们都撩拨的脸潮红,而这边一众正人君子和清修道士皆瞠目结舌,口称罪过,尤其是几个主持、监院、都管、高功们都开始凝思诵经,修为浅的皆臊的想找净水来洗耳朵。

那少女面色都泛紫了,眼神却是一片向往之的神色,心里不禁叹服,难怪三金莲案精彩,这巫金莲才是智全宝的良配啊!

智全宝面色坦然,只是狠狠啐了一口,绝好计谋竟被这骚货识破,还被这不要脸的妇人给轻描淡写的破了,既然对面不是蠢人,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智全宝之所以把战力平均分散也是无奈之举,己方势弱不说,大多都不是好勇斗狠之辈,若是将战力集中来用,只怕中心还没有开花,其余人都已经赶去投胎了,若是心狠些也就罢了,但是后面还有承公一行,岂敢如此孟浪,只能分作三路,只盼着在自己击破敌人中路前,两翼不会崩溃。

前排贼人收了心,等平静下来,再让智全宝他们看来,心头只觉一凉,这十几个着实是精锐。

只看这些人对一地的尸首视若无睹,皆默默地操刀缩在腰间,刀锋齐齐向前,眼睛皆齐刷刷盯着面前诸人,默契的已经三四人为一组,盯紧一人便一起上去围攻。

除了智全宝几个勇力卓绝的,自霄春臣往下看到这个架势,也都是有些慌神,这几个人力弱,若是顺风仗还好说,碰上这等人物,只能硬碰硬,但他们临战经验欠缺,而且身上都带上,遇上了是必死无疑。

三郎所在这一路战力最弱,不说带着十一郎、六郎两个孩子还有三娘一个女子,便是后面跟着的也多是壮着胆子上来的商人、仆役和龟公,这些人只被对面贼人那眼神紧紧盯着,便觉得凉气透心,脚底发软,只想转身就跑。

看着有人欲往后退去,三郎也是急了。

“不能退,逼上去,山路狭窄,若是不在这里挡住他们,让他们再追上来,必死无疑!”

即便闻听此言,这些人还是按捺不住后退,任几个儿郎呼喊也止不住。

这时,后面传来正气凛然的声音,

“奉承公令,身过某而退者,斩!”

三个护卫皆持刀在后,芦颂也操了口手刀站在后面当起了督战队,一个承公,一个斩字,便立竿见影的阻止了大伙的后退,向后辱死,向前搏生,没人怀疑承公的严峻,还是和贼人拼命更有机会。

三郎、柳瑒等七人在前,贼人渐近。

看来敌人也看出来对面右翼战力最弱,便打算来个折断两翼,孤立中央的战法。果然,前排动了,敌人整个左翼压了过来,连中路留作预备队的也跟在后面,打算全力出击,一击制胜!

“怎么办!”

风鸣看出敌人用意,心里焦急。

“不能动!先让三郎他们硬顶着!”

智全宝知道轻重缓急,如今还未开打,任何调整都有可能露出破绽,己方人少绝不可贸然分兵,只有那边硬顶着,若是顶得住,中路这边才敢动起来。

三郎似乎看出来了中路对于自己的关切,于是让柳瑒竖起枪杆挥舞示意,无论是家学兵法的宗三郎,或是随父涉海的仝三郎,还是常居塞上的柳瑒,都明白这时候只能靠自己,自己稳不住战线那便是留下殿后,掩护其余人退后的死路,没有什么可想的,此时此地就是看谁先躺下了!

三娘拉着两个少年用起了硬弓随时准备支援,中路风鸣也操弓准备擒贼先擒王,就看哪个敢冒尖!

“杀!”

一名贼首高喊,余者皆动,一柄柄寒光闪现嗜血刃,一个个血目抖擞厮杀汉,当头来不避生死好似恶鬼转世,往前撞无畏伤残狠若魔头临门。

这一个个精壮汉子皆是短褐宽裤,弓腰弹步,单刀环着身子腾挪,不仅是心狠手辣,还是久经战阵的,但又不是军中手段,便是宗三郎他们接战起来也是吃力。不只因为对面单兵武艺精湛,而且彼此配合默契,饶是鬼瞳这等家传用心培养的海上斥候,一时也看不出这些人来历。

三娘几人也着了急,眼看柳晏被三个人当面突来,止不住节节败退,便拿弓箭来助,怎料这些贼人甚是狡猾,左手上都有六寸左右铜拔样的护具,弓矢撞击发出铮铮之声,竟真是浑铁熟铜作就,除非用破甲箭,否则势难贯穿。

原来这十几个远比看上去更难对付,对方乃是是扮猪吃老虎,分明是猛彪披狗皮,蹿起来咬人时,已经是危在旦夕。

仝十一郎与宗六郎已经是睚眦迸裂,顾不得其他,左右手各持铁槌呼扇着冲了上去,三娘则保持冷静依旧快箭快走,即便伤不到人,也来打乱敌人阵势,毕竟女子力弱,面对如此强敌冲上去只是帮倒忙。

风鸣看这边危殆,急忙攒射,前后三支箭过去,竟然第一箭被躲过去,第二箭射中一人右肩,可此人竟毫不在意,依旧往前拼杀,第三箭眼看到了,竟被一人后发先至,用长杆把箭尾撩开了。风鸣离的远,只看一个游方散人模样贼人,穿着百衲衣,舞动一柄熟铁法杖突向三郎。

“小心啊!”

风鸣心急如焚,早已看出此人武艺还远甚于这些刀手,而三郎这时才从贼人手下救出几个商人,耳听得破空之声,急忙缩身收腰反转后退,这才堪堪避开这打着旋儿戳过来的法杖,只是身后一个商人倒霉,也往后躲,却稍有不及,正被法杖杵到口唇,幸运是法杖力道用老急撤,没有中了全力,但是一口牙齿都被击的粉碎,向后打着滚躺倒,万幸命还在。

三郎急忙向右侧甩身,果然第二击已经砸在方才所在,再把长柄朴刀来挡,但是还没等身形稳住,好大气力已经砸在刀柄上。只这一下,三郎便吃了亏只觉得气海翻涌,一口腥气憋在嘴里,四肢百骸都似乎被这力道传透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麻的。

再要拿朴刀来战,这铁柄竟已经被砸歪了,三郎急忙抽掉铁栓,将棹刀从刀柄中取下,发力将铁柄朝这游方散人投了过去,急忙吐纳气息,抱元守缺,用短兵刃来迎敌。

那散人轻轻一荡便把刀柄磕飞,视若无人的往三郎这里大步流星过来。

所谓祸不单行,这边舞动双股叉的仝三郎也落了下风,被一个宽广肩膀的粗壮汉子逼了过来,而鬼瞳还想来救,却被三四个刀手排成刀阵架在一旁。如此,二位三郎携手不得不面对两个虓勇顽敌。

那宽肩膀汉子所用的乃是连枷,绝非农家器具,而是专门打造的兵器,长八尺齐眉硬木,尾部有鐏,做了个狼头模样,前段包铁,还用铜箍箍紧了,长柄前面用精铁作链连接敲杆,而敲杆也是硬木前后套着铁头,浑身缀满了二寸长的铁钉,若是被这连枷拍实了,只怕血肉都戳成烂泥。

此时并非二人面临险境,而是全员陷入危局。

先说左翼,看似这里也多是经年习武的道众,但除了玉虚宗这几个力士,清虚宫道士乃是宫内差使过来的侍奉朝廷宫观的道人,哪里有什么正经武修,不过是身体强健略通拳脚,而这里面几个带头的,也就是熊暠与拔山力士堪比智全宝与风鸣组合,但是下面几人就太拖后腿了。如今动起手来,还须小心保护营丘栿、霄春臣二人,而对面之敌远非寻常匪类。

只看熊暠面前几个刀手虽不似右路面对的那般勇健,但是后面还有一排枪手,长短配合起来也算紧密,寻常人遇上必然手忙脚乱,捉襟见肘。可惜遇到的是熊暠这等世代老卒,一柄熟铁棍便是军中近战利器,莫说对付这些不披甲的贼寇,便是面对重甲锐士,也是拿捏得住。虽然熊暠只披覆轻装皮甲,也足以让他冲撞敌阵了。

然而等他撞了进去,便知道自己轻敌了,原来这两排贼寇后面,乃是几个手持形制各异兵刃的江湖人,这等人的手段与军中那般严谨短平快的武技不同,交起手来,一个个是有专攻下三路的,有专朝脖颈来的,还有拿着判官笔就瞄着眼珠子、太阳穴的,另一个则拿着带倒齿的铁耙子专往四肢来的。

熊暠最不耐烦这等草莽手段,比如这铁耙子,便只能躲闪,否则耙到兵器便能拖着兵器走,若是耙到身上,便是伤不到自己,也能被他钩挂住衣物,来使劲拖拽他。躲得过去耙子,判官笔便过来了,若是有兜鍪不过是低头撞过去,可此刻头上除了巾帻只有天灵盖了。

苦也,这硕大汉子一柄铁杖还格挡着一江湖术士招呼来的方便铲,只能眼睁睁看着判官笔冲着面门过来。生死瞬间,一柄粗大铁尺探了过来,正是那拔山力士,原来此人也破阵而入,转守为攻,舞动天蓬铁尺舞动浑圆,贼人们不得破绽,只在这铁尺舞就的圆圈外活动。

“怎么你也一个人杀进来!”

熊暠稍作调整,准备再战。

拔山力士摇了摇头,只用余光来看,本来随他破阵的弟子二人已经一重伤倒下,另一个也被同伴仓皇救下,余者也倒下了几个,智金宝反而成了指挥,招呼余者掩护着营丘栿与霄春臣。

承受着最大压力的还是中路。

未曾想到这巫不全竟招纳到如此多的好手,本以为中路直掏进去,拿下巫不全几个贼首,便能改变局面,岂料,动起手来,才发觉自己有些托大。

智全宝与风鸣当然没把几个刀手、枪手放在眼里,左右长枪挑动便突击进去,后面四人虽然一半带伤,却也配合默契,动起来就是下死手,再有两个梅儿飞镖短刀招呼,中路敌阵已经有些乱了。

到了那几个端着曼牌的刀盾手面前,二人准备一鼓作气,只要过了这道坎,便是那三个贼男女了,毕竟此贼将后备人员都放到其左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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