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爹爹？娘亲？
两人在潮州继续待了两日便动身离开了，周潜送人到城外。
周凝秋在闺房哭得不行，水粉胭脂被她丢得到处都是，周潜看了一眼没有进去安慰。
作为哥哥他以经给过对方一次见人的机会，可李谌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夫人，他既不能强求对方，也不想自家妹妹嫁给一个心里没她的人。
那个小夫人的身世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那可是皇城最尊贵的女子，姝德皇后的亲之女，大将军家族唯一血脉。不说其他的，这身份也不是他们能够沾染的。
前几天自家妹妹做的事说的话小厮已经和他说过了，之所以周凝秋还能好好在房间摔东西，还是他厚着脸皮用两人的情谊换的，李谌那时候的眼神很冷，最终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将一周的处理事务的时间缩成了两天，随后便带着自家小夫人走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呀？”
宁懿有些适应途中的奔波了，李谌每到一个地方总会忙几天，但是忙得再晚也会在回来的时候给宁懿带些礼物，两人的行李车上已经堆放了不少小玩意，李谌不在的时候，宁懿就自己拿着玩。
这几个月她们去了好多好多地方，宁懿也看了很多不一样的人，也有一些世家小姐想要约她出游的，多数李谌都替她推掉了。
少数几人，李谌在调查完对方品行后，到也让宁懿去玩了几次，大部分时候宁懿是开心的。只有一次放风筝时摔了一跤，扭伤了脚，回来的时候李谌沉默了很久。
宁懿觉得那天的李谌也挺可怕的，食草动物的警觉让她觉得如果自己再受伤可能会失去出去玩的机会了。
李谌将手中的书收起来，看了看外面的风景。
“快到覃州了，到了之后我们先去见一个人。”
“谁呀？”宁懿好奇。
“我的夫子，你的外公，前太傅和丞相——卫子游”
“夫子，李公子来了。”一学生传话。
正在作画的老人摆手让对方先下去，将最后一笔完成后才起身离开。
画上是一个妙龄少女正在马背上挥着马鞭，笑得肆意张扬，眉眼间倒是和宁懿有些相似。
老者进屋的时候，宁懿正在和李谌玩着捏手指的游戏，看见老者，李谌停下动作，带着宁懿向老者敬了一个恭恭敬敬的礼。
本来老者和李谌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现在加进一个宁懿，李谌倒成了老者的孙女婿。
不过两人都聪明的忽略了这个问题，李谌也依旧恭敬叫了声“夫子”。
李谌将姝德皇后和三皇子的书信拿给老者看，两人就着信上的事说了很久，宁懿的屁股在凳子上已经动了好几次，怕宁懿无聊，李谌一会帮她揉揉腰，一会帮她捏捏手。
两人的动作虽然细微，但是一直偷偷关注宁懿的老者早就注意到了。
“书院后山的很多果子熟了，风景也算秀丽了，你带着人去看看吧。”
两人还有些事没有商议完，但老者都已开口，李谌也知道对方是在关心宁懿，也没推辞，带着一蹦一跳的小夫人走了。
老者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良久抹了抹湿润的眼眶。
“融雪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啊。”
他一生只有一妻一女，女儿十八年前难产死亡，发妻三年前病故，唯一的外孙自幼在宫中长大，直到今日才见人一面，这么说起来他的这一辈子啊，还挺失败的。
“阿谌摘上面这个，这个大。”
宁懿像个小老师一样指挥着高她一个头的男人，男人倒是很听话，宁懿说什么他做什么，既不嫌麻烦又能逗宁懿开心。
不一会，两人倒也摘了不少梨子，这梨子虽是自然生长，但是长得又大又脆甜，李谌在学堂时也吃过几次。
“这一个给阿谌，这一个留给姑姑、姑父，正宴哥哥，阿水……”
宁懿蹲在地上一个一个数着梨子，李谌也惯着她，没有提醒她这梨子可能保存不到回京了，不过正好，他也不想宁懿给那未来太子带什么礼物。
这梨子个头大，水分足，拿起来自然重，李谌让暗卫带了一部分，自己拿几个，给宁懿怀里放着两个，天色渐晚，山间的风凉意重，卫老先生已经派人叫过她们一次了，两人也没看什么风景就准备回去了。
“一个是我的，一个是阿谌的。”
宁懿抱着两个梨子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吃了，快到书院的时候，李谌将宁懿怀中的两个接了过来，重新递给宁懿一个。
“娘子可以帮相公一个忙吗？”
李谌一说相公，宁懿就晕乎乎的，立即点头。
“你还记得今日下午的那个老者嘛？”
“记得呀！，胡子长长的，不喜欢笑，看起来凶凶的。”
李谌听见宁懿的评价有些失笑，卫夫子教课时的确不苟言笑，遇到他们犯错也绝不姑息，倒也担得起这个“凶”字。
“阿懿，那位老者是我的夫子，你也有夫子对不对，就是教给我们很多知识的。”
宁懿点头，她知道夫子，她的夫子在皇宫呢，虽然没有阿谌厉害，但也教给她很多字。想到夫子宁懿还有些心虚，出宫前夫子还嘱咐她温习旧字，她到现在是一点没看呢。
“那我要帮你什么呀？”
李谌指着宁懿手上的梨子：“阿懿，这是你自己摘的梨子，可以送给那位老人吗？”
对于不熟悉的人，宁懿要主动交流还是会有些胆怯的，但是李谌一副你可以，你很棒的表情，让宁懿的勇气多了一些。阿谌每天都会帮她做很多事，她要帮阿谌做更多的事。
不过真到老者门口，宁懿又有些不胆怯了，躲在门外柱子旁，往房内偷偷瞟了好几眼。
卫老夫子早就发现宁懿了，但也没惊扰对方，低头假装看书，实则关注着宁懿的一举一动。
就这样磨磨蹭蹭，宁懿突然和房内的老者对上了眼，也不知是宁懿破罐子破摔了，还是老人的眼神太过和蔼了，宁懿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小跑到对方面前，将手中的梨子放在了书桌上，“这是我摘的哦，我们家阿谌说了让我送给你。”
“好好，谢谢你了。”老者拿过梨子，珍重的捧在手心，看着宁懿心中有些泛酸。
“你知道我是谁吗？”老者看着和自己女儿相似的面容忍不住内心的酸涩。
宁懿点头：“阿谌说你是他老师。”
老人哽咽开口：“孩子，我是你外公。”
宁懿听过一次“外公”，但是外公是谁又是什么她不知道，所以只能茫然看着老者。
老者艰难开口道：“是你已故娘亲的爹爹。”
娘亲？爹爹？
姝德皇后明令禁止过宫人不得在宁懿面前提到这些，所以宁懿对这两个词很陌生。
宁懿明明没有听过这两个词，但是第一次从老者口中说出来，宁懿却感觉胸口闷闷的，很想哭。
一直到吃完晚饭，宁懿依旧没精打采，脑袋昏昏沉沉的，李谌说了什么她得用很长时间才能反应过来，回答他的问题。
用手碰了碰宁懿的额头，没有发烧，李谌还是不放心，请了大夫看没什么问题，李谌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夫人。
他有点后悔让宁懿独自去见老者了，他没怀疑自家夫子会对宁懿做什么，但是宁懿肯定是从老者的话中受了什么刺激。
今夜的宁懿睡得很不安稳，李谌做好了通宵照顾人的准备，小夫人一哼唧李谌就会将人搂在怀里，抱抱她哄哄她亲亲她。
宁懿这一晚梦到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有姑姑带小小的她种花的，她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又看见了李谌带她去厨房偷吃奶糕，两人你一块我一块吃得不亦乐乎。
后面的梦对宁懿来说是可怕的，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她听到好多人在哭喊，有女人的叫声也有男人的叫声，还有人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她甚至看见了正宴哥哥躺在一堆尸体里一动不动，她想要离开这，她很害怕，但是找不到李谌，找不到……
就在宁懿快要崩溃时，是一对中年的男女来到了这里，男的生得高大威猛，女人温柔又不失英气，两人的容貌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清。
她们找到了宁懿，一人一边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好温暖，好幸福，宁懿忘却了自己，全然信任的将自己交给他们。
“阿懿，要开开心心哦。”女人的声音很温柔。
男人牵着她的手粗糙但是宽厚，让人很有安全感，“回去吧，外面还有个臭小子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