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为他遮风挡雨
聂洪山的话清晰传进耳朵,愣怔里的闫明礼快速回过了神。
望着眼前皱了眉头的小姑娘,眸里暗光一沉,轻轻说道:“队长说得对,莫知青不应该和我搅合在一起。”
说完竟转身想离开,这是队里其他社员该考虑的问题,跟他不会有什么关系,他就不应该掺和进来。
只是这么娇软的一个姑娘,在心里无奈轻叹,闫明礼又转眸看她,说道:“杨二叔家,赵军家,老木匠家都可以去。”
这几家在村里算是条件较好且良善的人,她一个小姑娘去这几家才会稍微好过些,其他社员家她怕是会不习惯。
本以为他会无情走掉,没料到竟然会提醒自己,莫雨桐立刻在心里翘起了小尾巴,扯住他的衣摆开心得直点头,眉眼弯弯的笑道:“嗯嗯嗯,你真好!”
那个……我其实不好!闫明礼拿她很是没有办法,小姑娘眸子里的笃信似冬天喝下的一碗热水,一下子就能烫进心里。
片刻,莫雨桐就小跑到了明显含着怒意的聂洪山面前。
闫明礼怕聂洪山说些小姑娘不能承受的话,想离开的脚硬生生折回了原地,甚至还朝前走了几步。
“莫知青身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目的应该是建设我们伟大农村,而不是和五类分子牵扯不清。”聂洪山话里的警告意味已经很浓了。
“聂队长,请问他是哪一类五类分子?”他的话让莫雨桐很不舒服,她的闫先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才不是什么五类分子。
顷刻收回笑容的标致脸蛋上蒙了一层凌厉,和初见时甜甜的眉眼半分不搭。
“……”聂洪山正欲开口,莫雨桐却掷地有声的继续说道:“年初召开的第二次全体会议的会议精神,聂队长是还没读懂悟透吗?批派系、促安定、保团结,鼓干劲,解决农村领导班子中的五种人……”
“……”小姑娘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把整个晒谷场的人都给听晕乎了。
这些字一个个蹦出来他们还感觉自己听过,这连在一起都是个啥意思?不过虽然不懂,但不妨碍社员们深觉厉害,而滔滔不绝的莫雨桐在他们的心里,形象瞬间拔高了很大一截。
如果问为什么?那就是你没看队长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吗?这还不叫厉害,那什么叫厉害!
瞬间不管是社员,还是一同前来的其他知青,甚至是聂洪山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闫明礼凝眸望着为了他抑扬顿挫说得有理有据的莫雨桐,眼里有晦涩不明的浪涌。
多少年了,他习惯于站在前方破风,而今天却有个娇弱的姑娘愿意站在他的身前,为他遮风挡雨。
心口那块地方流淌着似水温柔,宛如那年母亲轻轻拂过他后背的手,那般的温暖柔和,那一刻他想抓住这或许薄如蝉翼的温柔。
“多做思想教育工作,接受工农兵的再教育,他们是属于多数或大多数可以教育好的那些人中间的一部分。”莫雨桐的结尾铿锵有力,目光如炬的盯着聂洪山。
她可不是十七岁的小姑娘,而是在三十多岁就拥有一家高端美容会所的事业小成者,没点气势她能管理好会所,能震住那些名媛们。
况且莫雨桐知道爸爸会提前为她打点好一切,否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一亩三分地,她还不敢这么莽。
“莫知青,是坚持要住在闫家?”聂洪山有些恼怒,没想到看上去最软糯的人却是五个知青里最不好相与的。
他这是多年玩鹰,反倒被鹰给啄了眼。
当着这么多社员的面就敢让他这个生产队长下不来台,以后他还怎么开展工作,还怎么让那些社员听他派活。
“对,我就住他家。”莫雨桐的性格大致而言是温柔的,却也是有脾气的,她骨子里的小倔强一上来谁都挡不住,前世也只有闫先生的温柔才能安抚住她。
“莫知青,这里是坪上大队,可不是京市。”聂洪山就差明说,这里是我在当家做主,再猛的虎到了这里都只能卧着。
“我知道。”莫雨桐依然倔强,半步不退。
闫明礼知道不能让他们僵持不下,毕竟小姑娘再怎样也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得罪了生产队长,那她以后分到的工活就会很苦很累。
想着立刻朝前走了两步,闫明礼低垂眉眼,感激的看她,“莫知青,我家真的没有多余的床。”
“我又不在乎。”莫雨桐摆了摆手,表示她真不在乎,床有没有不重要,我们又不是现在就洞房。
再说多大点事,没床她难道还不能去做一张,最好是做个大大的,能让她和礼哥随便滚。
真是棺材里伸手,冥顽不灵。
聂洪山气结,就在他想再次拿出队长的威严,强行把眼前这个从京市来的香饽饽安排进自家院子时,大队部外的小路上传来了一阵“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
正逐渐从震惊里转醒过来的社员们,一致看向了自行车驶来的方向。
是桐子公社的公社书记冉家和,可怜他五十二岁了,还得蹬着自行车十万火急的往坪上大队赶,累得他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
好不容易把车停在晒谷场边,冉家和边把车后撑往下扒拉,边一个箭步的站到路面,把车一靠,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聂洪山。
“冉书记,您怎么来了?”聂洪山见来人竟是公社书记,急忙撇下众知青和闫明礼迎了上去。
冉家和哪里有时间跟他寒暄,立马把他往旁边扯,急切的问道:“新到的知青里是不是有个京市来的女知青,姓莫。”
一听这话,聂洪山眼皮猛的一跳,莫不是这个头铁的莫知青还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
“有,就是那个。”聂洪山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莫雨桐,莫雨桐见他看过来,母鸡护崽一样挡在闫明礼面前,满脸冷色。
“什么情况?”冉家和也看出了莫雨桐的防备,额角忍不住抽了抽。
莫非他得了消息就紧赶慢赶的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还是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