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难
教养蜂的这个人，一早就找好了。
不是别人，是郑吉郑管事的岳父，吴老丈。
据说，郑家老夫人年轻的时候爱喝蜜水，老太爷专门送了他岳父去南方学的。
养的蜂，采的蜜只供府里。
县令上次专门找宋圆圆讨蜂蜜柚子茶，她就有了养蜂的想法，就跟郑郁舟提了下。
听说宋圆圆要养蜂，郑郁舟就说了，可以随时安排人去跟吴老丈学。
既然已经说服赵启光，宋圆圆就把养蜂前期需要准备的，需要注意的事项，都先跟赵启光细细讲了一遍。
又画了图纸，让他着手打蜂箱。
这油辣菜已经有花苞了，应该不到两个月就得开，这波花蜜若错过，她会哭死。
两人讨论着，大夫没等来，先等来了提着桶，拿着锄头的赵小翠与赵小三二人。
赵小翠一张嘴一口卤菜味，闻着就知道回去没少偷吃。
“威子呢，怎么没在家？”赵小翠在院子里转悠着找人。
“来了！来了！胖翠你找我？”正说着呢，赵文威就一脸喜气地往家来了。
他身后跟着县里济世堂的老大夫，张大蛤蟆殷勤地搀着老大夫。
他们身后，是济世堂拎药箱的小药童。
不多会，村长也来了，周边的邻居也来了。
村里的人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热闹的。
“启光啊，你这孩子终于想通了，这腿啊，早该看。”
“就是就是，早该看了。”
“大夫，启光这孩子不容易，您好好给看看。”
村民们一番热心又让赵启光犹豫了起来。
“要不，今天，今天就不看了吧……”果然，赵启光退缩了。
“看个病你们有什么好稀罕的？是你们是大夫是怎么滴？该干嘛干嘛去。”好在村长是个眼明心亮的。
“我们就是关心启光……”
“就是就是。”
“知道你们是好心，都先出去，让老大夫给启光看看，启光脸皮薄，别让他为难。”
人群这才散去。
宋圆圆几人自然也是跟着出来了的，大人都走了，他们这些不相干的小孩，更加不适合留在这里。
出了赵文威家的门，宋圆圆就带着两人往地里去。
“圆圆，咱们这是要去干嘛？”
“挖泥鳅！”
“咦，挖那东西干嘛？滑溜溜的好恶心！”赵小翠说着身子还跟着一抖。
“自然是我有把它做好吃的办法啊，快点走。”
赵小三一听就明白了，她转过身，退着往前走，眼睛亮亮地看着宋圆圆，“你就是让我卖泥鳅对不对？”
“聪明！还不快点？”
“冲啊！”
赵家沟的田地很集中，水田，旱地，也是区域分明。
大晋朝已经是两熟制，种一季粮，收获后，接着种麦或者油料作物，或是大豆之类。
水田这边基本都是种的油辣菜，也有地多人少的人家，譬如赵小翠他们家，就种了一块麦子。
也有如孙大力家这样懒惰的，好好的水田里面，全是紫云英，美其名曰：养地肥田。
水田这边是挖了好几条灌溉沟渠的，这还是宋康守孝那几年指导村里人挖的。
如今是枯水期，沟渠里都是淤泥，此处，就是今天挖泥鳅的地方。
没有被污染的土地，那泥鳅多得就跟蚯蚓一般，一锄头下去就是好几条。
听说可以做好吃的，赵小翠也不怕了，挖得比赵小三还带劲。
泥鳅和螃蟹不同，这地里，但凡土壤湿润的地方，那都是有的，根本不用担心被抓完。
今天先挖一部分，只是为了让赵小三安心，一直这么挖是不可能的。
人嘛，就是要擅用工具，到时候让赵小翠爷爷帮着编几个泥鳅笼子，至于报酬，宋圆圆都想好了，就是一碗干煸泥鳅。
这样，赵小三的问题也解决了。
泥鳅挖完，已接近申时。
宋圆圆让他们先回家，让大人把泥鳅杀了等着，她自己绕道去了赵文威家。
赵启光难得的没有忙叨，躺在院里的竹椅上，腿用一把椅子抬高放着。
“光叔腿看得怎么样？”
“圆圆！”威子看到宋圆圆高兴得眼睛冒星星。
“老大夫说，我大伯的腿以后可以恢复正常行走！”
“真的？！”
“别听这小子瞎说，”赵启光撑着坐了起来，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脚踝，轻声道，“大夫说我这跛脚，是脚踝骨折没复原，时间久了，骨头已经重新长好了。
只是，长错位了，这才磨着肉疼。
老大夫给施了针，如今已经好多了。
你放心，不影响帮你养蜂啊！”
宋圆圆皱眉望向威子，“你说的能治好是怎么一回事？”
被赵启光眼神警告着，赵文威已经没了刚刚的兴奋之感，宋圆圆问，他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老大夫说，他们京都总店有个大夫，会断骨重接之术，让大伯以后拄拐，少用伤脚，如果遇到那位大夫，或可以一救。”
“那是好事啊，你们那么丧气干什么？”
伯侄俩不答。
“是因为银钱？”
赵文威依旧不做声，眼泪却一颗颗往下掉。
“哎！”赵启光长长叹了口气，拉过赵文威，粗腻的手轻轻给他抹泪，“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大伯这么多年不是都这么过来了。这腿不治也不影响大伯生活。”
见赵文威哭个没停，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赵启光干脆把他脑袋薅到怀里，揉着他的头，眼里也有了泪花，“傻小子！
咱们村这几辈子就没几个人出过洪州府，京都那是什么地方？
大伯这辈子已经过半了，你日子还长呢！啊！听话。
你有这份心，大伯就没白养你一出。”
宋圆圆看着伯侄俩这情形，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出了门。
所有的承诺都没有意义，还是用实际行动说话吧。
回到家，张大蛤蟆坐在她家院子里，比起之前的小心讨好，明显气焰嚣张了些。
见着宋圆圆进门，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小娘子回来了啊！”
“张大夫。”
“诶，小娘子，你那卤菜能不能卖点给老夫？老夫实在是馋得紧。”
宋圆圆看向宋老太。
“哎呀小娘子，你不用看宋大姐，她刚刚把那么大一碗笋都分完了，老夫一根都没讨到。她说剩下的得问你，老夫不让你白给，出钱买，买还不成吗？”
见宋老太做了个随意的手势，宋圆圆便笑着道，“成！二十五文，每样都给你装点。”
张大蛤蟆伸手笑着点点，“成，二十五文就二十五文。在你宋家的挣多少，就得花多少是吧？”
“有意见可以不买。”宋老太阴恻恻地道。
“没意见没意见！小娘子，给，这是二十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