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祭奠

燕儿的母亲白氏乃是白家嫡系，与白家家主白启光为一母同胞之亲，而这丫头白明嫣就是燕儿的表姊妹了，燕儿思亲心切，我理应是要将这些渊源毫无保留地告知她……

然而，昔年之事实在令人嘘吁。

二叔当年因断臂无力保护妻女，累得妻子白氏惨死，从此与白家的裂痕也因此一发不可收拾……

若是现下突然告诉燕儿她还有个舅舅，告诉白启光他侄女没死，我真是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接受得了……

“走吧。”

公孙羽见我心绪不宁，未多加劝解，只是轻声慰藉道：

“顺其自然便是。”

“嗯。”

我轻叹一声：

“也只能如此了。”

环顾四周，只见齐府大爷齐衡与刘老实都已用完酒膳回车休息去了，于是，匆忙间，我唤过小二让他打包了三两酱牛肉、一份烧鸡和一小盘炒牛肚还有四两桂花酿，也带上车中。

……

是夜，夜幕低垂，万籁俱寂，唯有一轮明月穿云而出，挂在天际。

我与燕儿和公孙羽并肩从客栈的后门跳窗而出，踏着月光，悄无声息地径直向西郊的密林方向奔去。

“姑娘，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

燕儿柔声问道。

我沉着眸，没有答话。

约莫一个时辰后，我们穿过密林，来到一处溪水之滨的高地上，我接着清冷的月光，仔细辨认之后，指向一处看似普通，却又异常庄重的土堆，淡淡道：

“过去，去向你的父亲磕几个响头吧。”

燕儿怔住，她看着公孙羽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烧鸭、醉鸡和一坛好酒恭敬地摆放于墓前，又拿出火折子点了香烛，在坟前跪拜。

火光之下，朴素的墓碑上，周怀二字赫然显眼。

她目光一凛，颤颤巍巍地蹲下身子去，一把扑倒在墓边，“哇”地一声竟哭了出来。

我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心中暗暗祷祝：

“二叔，燕儿，我已经找回了，您在天之灵尽管放心，小七定会尽责照顾好燕儿，并将二叔心中所想之事一一办妥，决不敢有负重托。”

我举起三根香火，站在燕儿的身后也朝着墓首的方向拜了两拜，香烟袅袅，我正欲磕头之际，却突然被山后传来的喧哗所打断，那是刀剑交击与厮杀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在不远处动手打斗。

“什么人？！”

公孙羽眉头一皱，他放下手中的火折子，转身便往喧哗声处奔了过去。

我担心公孙羽的安慰，于是，等燕儿心绪稍微平复了之后，便也带着她也一同追了上去。

等越过两道山坳，月光下，只见一块石坪上聚了十五六个男男女女，手持各色兵器，正处于激战之中。

细看之下，竟是青鸟与她的那个阿哥，还有几个女子以及一些黑龙寨的人。

今日里在酒肆瞧见的那个黑龙寨的黑脸汉子正带着他的一众兄弟们，拿着兵刃将青鸟、众姊妹和她的阿哥团团包围。

青鸟的阿哥胸口处的衣裳已被剑刃划开，鲜血淋漓，血肉翻出，显然是伤得不轻。

青鸟一手扶着他，一手御敌，但黑龙寨连绵的攻势何其阴险，他们仗着人多，好几个人围攻一人，没一会儿青鸟这边便输相毕露了。

“阿苏。”

青鸟扶着她的阿哥，连连后退，她从怀中摸出了一块正五片半的桃花花令，颤着手递给了身边的一位玄衣女子，急切地嘱托道：

“阿苏，你快带着雪衣、众姊妹和我的信物走！你去王曲镇找主上，将信物交给她。就说，就说青鸟先走一步了。她的恩，青鸟这辈子无力再报，若有来生，青鸟下辈子再还。”

“不！”

玄衣女子阿苏还未开口，就听青鸟的阿哥一把拉住了青鸟，使劲地将她往外推，喝道：

“青青你快走，他们要抓的是我，你快走，我的这条命本来两年前就没了的，是你救的我，又与我拜了天地，我苟活到今日已是够本，你快走，我不能再拖累你！”

“不，阿哥！”

青鸟泪眼婆娑，坚韧又决绝地喊道：

“我们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黄泉路上好做个伴，有你在，青青不怕。”

“傻妹子。”

这二人情意绵绵，你一眼我一语的，嘴上虽是你侬我侬，但手上的出招却越出越狠，简直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黑龙寨黑脸汉子携着刀从侧面挥刀疾劈而下，刀势如风，青鸟提剑格挡，向右闪让，后腰猛然发力，一脚踏在了黑脸汉子的膻中穴上，踢得他“哇”地后退了好大一步，喷出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便再也起不来了。

但也就是这样激进的打法，使得青鸟不慎露出了自己的破绽，黑脸汉子刚一倒地，一把黑虎刀已迎着青鸟的头顶劈了下来，她身形稍缓，闪避不及，被直砍在右肩上，挨了这一刀，举手挥剑时点点鲜血四溅开来。

她受了伤，气力大减，刀剑相交，一震之下，手腕一颤，手中的利刃脱手而出，长剑“咣铛”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敌人更是得理不让，长刀乘势劈进，她知道自己今日只怕是要命丧当场了，于是横起眼扫了一眼身旁的玄衣女子，急促地叮嘱道：

“走！快走！镇子上着黄衫，挂着花令玉佩的人就是主上。”

说完，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推开玄衣女子，头上刀光一闪，她本能地退后一步，长刀贴着她的胸口险险劈下，几缕秀发被拦腰折断。

再一晃神，一把长剑迎着胸口直刺而来，她仓惶一笑，知道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于是索性闭上眼，嘴角浮出了一抹淡笑。

“砰”地一声，预期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她拧起眉，睁眼一瞧，一道银色的鞭影不知从何时出现，奇迹般地挡下了那把致命的长剑，并且力道之猛烈竟直接将其震碎。沿着这道银鞭的方向望去，只见，黑龙寨的余众已被一名白衣公子打得无力抵抗，趴倒在地。

而白衣男子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女子，她凌于半空之中，在月色的映衬下，风姿绰约，宛如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