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枯叶莲
冯无忧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前，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黑乎乎脏兮兮，还布满老茧。
她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忽然，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
“莫家娃子！你在发什么愣，还不赶紧跟上。”
冯无忧有懵，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又看向那个黑瘦精壮的小老头。
“你这娃今日怎么这么呆，还要不要采药了。”老头不耐烦的用锄头敲地，又催促道。
“快跟上，再拖拖拉拉就不等你了。”
冯无忧来不及多想，抄起旁边的药篓几步跟了上去。
她认识这个老头，自己采药的本事就是他教的，只是心中仍有疑惑，他为什么喊莫家娃子，自己不是姓冯吗？
她跟着老头，今天天气不好，太阳透着惨白的光，半死不活的样子。
老头在前面开路，一边走嘴巴里还一边念叨着。
“要不是你娘治病还欠了我银子，我才不想带你这个小丫头蛋子。”
冯无忧默默跟着，她知道，这老头只不过是嘴上骂的厉害，实际上心软的很。父母离世之后，也是他出钱帮忙埋了二老的尸体。
山路崎岖，阴冷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到地上时只剩下点点细碎的光斑。
冯无忧不知为何，心里头有点发闷发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李伯，我们今天要去哪里采药。”怎么走的不是之前那条老路。
李伯用手上的镰刀割开野草，头也不回的说道。
“去采枯叶莲。”
枯叶莲生在环境险恶，往往是在悬崖峭壁的地方才能见到，而且生长周期极长，十年才能开花。
“我前些日子采药的时候，发现前面那山头的断崖下有一株枯叶莲，估摸日子，就这几天了。”
“你还记得不，上个月县太爷家的公子，重金悬赏枯叶莲，这要是采下来，不但能还上你欠我的钱，还能攒下一笔嫁妆。”
冯无忧不说话，老头子也不在意，继续絮絮叨叨：“你也不小了，父母不在，没人帮扶，更是要自己给自己早做打算。”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达了半山腰。老头寻了个草不多的地方坐下来，拿起毛巾擦额头上的汗。
“累不累？”
冯无忧摇头，不知为何，明明走了这么远的路，她却一点疲惫感都没有，不仅如此，山上还静的可怕，连蚊虫都没有，太不正常了。
老头却像没感觉一样，休息了一会儿又站起身。
“走了。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山路越走越陡峭，老头将篮子里的麻绳拿出，系在腰间，又将另一头扔给冯无忧。
“绑住，接下来的路就不好走了。”
果然，接下来的山路越发的陡峭，树木杂草也越发的少，等爬过这一段险峰后，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这会儿，两人终于来到了顶峰。
老头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到达山顶而轻松。他趴在悬崖上，半个身子探出，像在寻找什么。
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他撑起身子爬回安全地方，看向冯无忧。
“莫家娃子，我看到枯叶莲了。”话虽如此，但他的脸色却比之前还阴沉，枯叶莲的位置比他想象的还要刁钻，要想采摘，恐怕得整个人都吊在悬崖上。
这附近能够固定绳子的，只有他身后那棵快要枯死的老树。
他估算了一下绳子的长度，决定冒险一试。
“莫家娃子，等会儿你捆上绳子，我会把你从悬崖上放下去，别害怕，不会有事，我会拉着你的。”
山头刮起一阵凛冽的风，天边不知何时聚集起了一片云，昏昏沉沉，将本就不强烈的阳光遮挡了一半。
要下雨了。
如果不能赶在下雨之前将枯叶莲摘下，那他们恐怕就要被困在山上过夜了。
冯无忧干脆利落的将麻绳牢牢的系在腰间，试了试牢固，便在老头略带担忧的眼神中，一点一点滑下悬崖。
风越来越大，冯无忧小小的身形被风吹得荡起来。石头将她的手划破，她却一声不吭，咬紧牙关，死死抠住石壁。
身下是万丈深渊，稍有差错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绳子随着她的下落慢慢绷直，老头在山上探出脑袋。
“到了吗？”
风把老头的声音卷的变形，冯无忧壮着胆子往下瞄了一眼，那朵月白色的枯叶莲距离她还有半个身形的距离。
“快了！”她大声喊道，“还差一点！”
老头却没让她继续，而是打手势示意她先上来。
等她上来她才知道，刚刚那个位置已经是极限了。再往下，绳索的长度就不够了。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冯无忧有些不甘心，她还想再试一次。
“李伯，我刚刚看了，那个位置离我很近，只要再往下一点点就可以够到了！”
“不行。”老头摇头，坚决反对。
“我们先下山，等明日取了更长的绳子的时候再摘也不迟。”
话虽如此，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枯叶莲开花之后就不能沾水，而这天气，别说第二天，恐怕不到傍晚，就要落雨了。
也就是说，摘花的机会只有今天一次。
“不行，这花今天一定要摘！”
不顾老头反对，冯无忧再次走到悬崖边，她将腰间的绳子放松了一圈，空出一些绳长。
担心不够，她又走到那棵枯树前，将原本捆了三圈的绳子放出，只留下一圈固定位置。
老头只觉得她疯了，这样做太过冒险，她不要命了吗？
“李伯，如果出了事，你会拉住我的，对吗？”
冯无忧站在悬崖边，回头看向老头，风卷起她枯黄的头发，她故作轻松说道：“等枯叶莲卖了，我就请你在镇上最好的酒楼吃上一顿好吃的。”
老头眼眶有点泛红，骂了一句：“谁要你个小妮子请客，你要是真想孝敬我老头子，还不如给我买酒。”
再一次下降到刚刚的位置，这次果然离枯叶莲更近了一些。只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那枯叶莲始终距离她有那么一点距离。
她咬咬牙，干脆将麻绳缠绕在胳膊上，然后解开腰间的绳扣，仅凭借手臂上的麻绳，使整个人又降低了几分。
终于，枯叶莲出现她眼前。
小心翼翼采下枯叶莲，将其丢进背篓中。
“李伯！我摘到了！”她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好丫头！不愧是你！”
随后她就感受到一股力量将她往上拉扯。
两人都沉浸在采摘到枯叶莲的快乐之中，却不知危险已经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