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午夜胡家珠塘惊魂
夜幕降临。
寒风吹来乌云。
冯氏一踏出屋门,被风吹的忍不住打个哆嗦,抱好怀里的汤碗,快步走向透出昏黄光晕的西厢。
“相公,喝点汤,歇会儿吧。”将汤碗放下,冯氏自然绕到胡广文身后,开始给捏肩。
胡广文拍拍冯氏的手,将人拉到怀里:“说了不用过来,怎么又来。”
“你读书费脑子,早年不也这么滋补过来的,家里如今不缺骨头,快趁热喝。”说着,冯氏将汤碗端起送到胡广文嘴边。
“好,我喝。”一饮而尽,胡广文放下碗,“元宝睡了?”
“嗯,小丫头今儿估计是玩累了,睡得可香了。”提起元珤,冯氏脸上笑意渐深。
一说起睡,胡广文忍不住想起捡到元珤当日,小丫头睡得更多更实,念叨两句感慨道:“小孩子多睡才能长高。”
“是呢,都说这么小的孩子晚上会尿床,咱元宝从来没有。”小孩子画地图这种事情即便家里没有,也没少听旁人说。
冯氏最开始两天还特意将结婚时的喜被翻出一条特意晾晒过,谁知这半个来月并未用上。
旁听的胡广文也忍不住点头,夫妻俩聊起孩子有说有笑。
不同于胡家的温馨,落霞村不少白日动了心思的此时正摸黑夜行。
冷风刺骨,吹不散众人火热的心,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摔上一跤,有人开始骂骂咧咧:“咋就碰上这鬼天气。”
嘴上骂,脚下半点未停,上次珊瑚听闻县令给的赔偿,不是人肠子差点悔青。
二十两!
得不吃不喝攒多少年才能存的下。
眼下胡家珠塘能开出粉珍珠,无论真假,想捞一把的纷纷出动。
寥寥孤星是出村后唯一的光亮。
“这快到了吧?”有两口子一块出行的,忍不住小声问一句。
计算过步子的汉子同样用气声回应,“再走五步,左拐就到了。”
啪叽
“哎呦,我的腿。”刚数够步数拐弯,脚下踩到什么人直接摔倒。
咚
跟着前行的汉子来不及反应直接栽在前人身上,张嘴就骂:“咋走路的,这都能摔,都说五步,你是不是少走了?”
“疼疼疼,谁少走了,我看你就是乱说,还不赶紧起来,要压死我啊。”脚踝钻心疼的婆娘听到当家的埋怨自己,登时心头火起直埋怨路算的不对。
“咋可能是我的问题,你个婆娘在家就懒,肯定是你少走了。”
“肯定是你算错了,还压着干啥,你死沉死沉的,赶紧下去。”被骂的婆娘还嘴一句,伸手推人。
被推的差点二次摔的汉子趔趄两步稳住:“真是干啥啥不行,赶紧起来捞完回家。”
想到正经事,婆娘同样熄火,试着起身,脚踝钻心疼让她再度摔在地上:“疼,斯,你扶我一把。”
寂静黑夜,两人互相埋怨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正摸索前行的人忍不住侧耳听上几息,“这是还有人去了?”
一旁扛着麻袋同行的人摸索两下拉人往前走,不在乎回道:“这大黑天,就是碰上,是人是鬼都瞧不出来。咱赶紧的,别去晚了啥也捞不上。”
听到声音有类似对话的人不少。
刚还抱怨今儿乌云遮月,星星稀少的忍不住庆幸,现在哪怕碰上,都不担心会暴露自己。
等再摔倒,众人不再抱怨,反而庆幸夜黑,只要不出声就不丢脸。
摔跤与疼在马上要到手的珍珠(银子)面前,不值一提。
靠近珠塘,不少人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试着爬两次不能起身,忍不住开始埋怨今晚上咋就有乌云,天公如此不作美。
哎呦与吸气声响成一片,正准备再试,数道脚步声靠近,个个心里骂娘,即便被绊倒疼的冒冷汗也不敢再吭声。
冷风呜呜吹来,伴着斯哈,不少人后脊背发凉。
有想着今晚目的,忍痛爬起摸索前行,刚走两步脚下一滑再度摔倒,骂娘的同时忍不住摸起石头丢出。
谁家鱼塘边放这么多石头啊!
“啊,哪个偷袭你祖宗!”被砸趔趄两步一屁股摔在石头上的汉子惊叫声打破珠塘前的平静。
拿石头出气打到人的屏住呼吸,咋就砸到人了?
“是个爷们就报上名来,别敢做不敢当。”一手捂头一手捂腚的汉子知道今天想要捞胡家一笔再不能成,直接想抓住捣乱的人要些赔偿。
见无人出声,汉子开始破口大骂。
不过就算如此难听,也无人开口,疼到浑身冒冷汗的汉子身子一歪,手硌到石头,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一群缩头乌龟,不出声,就别怪他不客气。
随后,汉子摸起石头投出。
duang的一声,惊天惨叫再度袭来。
“哪个龟孙打你老子。”
“是个汉子就出声,老子不让你赔。”也有汉子开口就是忽悠。
满场除了叫骂就是倒吸气的声音,无一人回应。
寒风刺骨,咒骂不停,不少揉搓着双臂或脚踝的只觉有些诡异。
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摔倒,难道真就是因为天太黑?
这几日的异样盘旋在每个人脑子里,可满场不可能有胡家人。
不知想到什么,有人默默往叫骂的方向爬着挪动。
即便双手先探索过一次,跟上的双膝却屡屡中招。
哎呦声此起彼伏,不少人吓的不敢再动,这是来了多少人?
惊慌下,被抓住脚踝的汉子一面惊呼是谁,一面本能抬腿就踹。
原本隔空对峙,现在摸到人肉搏开始,整个珠塘前的空地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
听着苗宝根鼾声如雷,等候一同前去的苗招弟心急如焚。
啥时候不能睡,偏这个时候睡的香,再晚些,还不知道能不能跟着喝上一口汤。
怪不得上辈子从头穷到尾,只能靠她接济。
从里到外透出怨念的苗招弟焦急的在屋里转来转去,忍不住同自家娘商量,“娘,要不喊醒我爹,等回来再睡。”
“离了你爹,你还去不了了?你爹今儿挖沟引水忙活一天,让他多睡会。等不及就自己去,哼,小小年纪就会偷鸡摸狗,长大了还不定偷啥呢。”
一回头见苗招弟瞪眼,招弟娘伸手就打,“瞪啥瞪,老娘哪一句说错了,这活儿还不是你张罗出来的。”骂着,招弟娘不忘回头看一眼,推搡人到屋外。
苗招弟丝毫不惊愕自家娘能说出这种话,上辈子也有类似情况,她只着急胡家满塘珍珠!
“小姑娘家家心思这么沉,不笑不说,天天摆一张臭脸,你瞧瞧隔壁那灾星,乐呵呵一张小脸,瞧着就心情好。”
又是灾星!
鼾声不间断传来。
“行,我自己去。”过了今夜,她要灾星再也笑不出来。
一手打空,招弟娘瞧着快步冲到院子的苗招弟,“瞧这脾气大的,真是真是养了个赔钱货。”
苗招弟越走越快。
踏出村子,哀嚎与咒骂交织传来,苗招弟抖抖身子,这是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