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长津湖：到达水门桥

余从戎见她这样，心里有点酸涩。

经过这一战，剩下的兄弟们没有不受伤的。

人员折损也严重。

苏柚快速解决掉饭菜，感觉到身体有暖意，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拿着东西站起身，下意识去忽略掉小腹的疼痛感。

平河不吭声的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拿过来，转身离开了帐篷。

见她能吃能喝，余从戎也不在这耽误时间，还得去伍千里那边汇报情况。

经过这次战役，七连人数牺牲了近三十人。

从一路走来，七连少了一半的人。

这让七连剩下的人无比的沉重。

苏柚站在他们汇报工作的房间外面，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话。

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雪地里留下浅浅的坑印。

她为什么不能拥有金手指？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无比希望自己拥有金手指，能够在无人员伤亡的情况下，帮助他们赢下这场战争。

但，系统好像断联了一样，不管她怎么疯狂的联系，系统都不露面。

七连不能耽误，必须尽快向南进行，贴近美军，抵达水门桥一零八一高地地区，等待命令执行炸桥任务。

伍千里带着七连剩下的人员朝着水门桥的方向出发。

天空中的雪只是停了一个小时不到，又开始下了起来。

苏柚跟在队伍中，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弥漫全身。

看出她情绪不高，平河大步走到她身边：“你在想什么？”

他一直都注意到，苏柚心事重重，尤其是最近，她脸上几乎没有怎么笑过，眉头紧皱，眼中担忧愁容越加浓烈。

苏柚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闷头往前走。

她不知道应该和谁说这些，不，应该是她说不了。

随着越往水门桥的方向走，越能感受到风雪的增大，慢慢的就有人开始掉进雪坑里。

风雪大到看不见前面的路。

风雪刮在脸上就像刀片在刮在脸上。

温度太低，就连指北针都没有用了。

苏柚胸口和小腹的疼痛让她一路上更加的沉默寡言。

疼痛感没有消失，反而因为恶劣的天气和极低的温度加剧。

在七连众人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的情况下，众人终于在雪夜里看到了一束束灯光。

强远的灯光下，是炮火。

水门桥不光是桥，下面还有一滚滚巨大的管道，通行一个成年人绝对没有问题。

他们到达水门桥下面的时候，正好遇到有人在炸桥。

“电台给我。”余从戎转身把电台拿出来。

梅生看了好一会才问道：“炸桥的是不是九连的人？”

伍千里拿着望远镜仔细查看，也看不清楚炸桥部队的情况。

“看不清啊，就连应该比我们先接到炸桥任务。”伍千里收起望远镜，又转头询问余从戎，“能联系上总部吗？”

“电池冻住了，用不了。”余从戎用力的摇了摇头。

水门桥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m军手里拿着喷火枪，只要九连的人冲上去，他们就毫不犹豫的用炙热的温度收割了他们的性命。

“不管那么多，先救人。”伍千里知道，现在不能耽误，回头看向雷公，“哥，交给你了。”

雷公打了个手势，转身和炮排的人进行位置安排。

苏柚活动一下快要冻僵的双手，只等伍千里的命令下达。

伍万里刚想冲上去，就被伍千里拉了回来：“你在这里看着电台。”

说完带着人冲到管道旁。

四排长长的巨大的管道下挡住了他们的身形。

队伍人员分成两波，一波桥南、一波桥北。

苏柚跟在伍千里的身后，抬起枪冲上去。

他们要的不是和对面的交锋，而是救人。

苏柚和平河进行火力压制，对着桥上的机枪手连点。

雷公带着人用炮弹压制桥上m军炮火。

把他们压的抬不起头。

确认伍千里等人把人都救走，苏柚才撤回，隐藏在土坡后面，小心的离开。

因为苏柚和平河的压制，这次顺利把九连还活着的人员全都救了回来。

七连无一人伤亡。

撤回到桥下管道旁的山洞里。

各连对受伤人员救治，或者对牺牲人员进行统计。

不知不觉的天亮了，每人脸上都挂着寒霜。

苏柚抱着枪靠在雷公的肩膀上，身体上的疼痛愈加剧烈。

多数时间她都是不愿意动的，也不说话。

苏柚深知自己身体出了毛病。

但现在，又有谁的身体是完好无损的呢？

雷公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确定没发烧才收回手。

平河在上面戒备，在有敌机勘察的一瞬间，敲响管道，提醒众人隐蔽。

随着众人进入山洞的一瞬间，敌机在附近丢下炸弹。

炸弹爆炸，方圆都被炸毁。

m军拥有绝对的制空权，如果这样一轮轮的覆盖式轰炸，要不了多久，他们尸骨无存。

现在时间紧迫，谈子为和伍万里聚首，双方商讨炸桥办法。

苏柚坐在山洞里，双手抱着肚子，惨白着脸看向他们。

“昨晚，你们怎么炸的桥，用的什么战术？”伍千里对面坐着谈子为，低声问道，“炸的那个部位？”

谈子为坐在石头上，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抽着烟，脸上的伤痕遮盖了他的皱纹：“杨子，给他们说说。”

杨子上前两步，身形并不高大，黑黑的脸上全是伤：“老方法，声东击西。”

二排在桥北侧面佯攻，拉枪线、堵枪眼，抑制重火力，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在桥南，一排在三排和四排的掩护下扮成m军伤兵，渗透桥面，执行炸桥任务，可还是被发现了。

一排战友在牺牲前，把炸药包送到桥面。

情急之下，谈子为用巴祖卡打爆炸药包，可惜火药量不够，桥没炸塌，行动失利。

听到她们说的话，梅生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杨子：“敌军部署摸清楚了吗？”

杨子看向谈子为，谈子为只是抽烟不说话。

现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见到说完了，众人各自休息、等待。

苏柚抱着自己蹲在角落，低头看着地面。

突然头顶被人轻轻摸了一下，苏柚连忙抬头看去。

平河朝她招了招手。

苏柚看着他，艰难的站起身，每动一下，她都觉得肚子快从身体里掉出来一样。

她不动声色的跟在平河身后。

平河带着她走到不远处被炸弹炸的乌黑的土地上。

黑土地上还冒着烟。

他把苏柚安排坐在温热的地面上：“被炸弹炸过的地方是热的，你能舒服一点。”

他不知道苏柚到底是怎么了，但在这寒冷的雪地里，热一些总归是没有错。

苏柚坐在地上，感受着土地里慢慢涌进身体里的温热，轻舒一口气。

哪怕不是止疼，却也能让身体舒展一些。

余从戎也拎着电台走到他们身边坐下来。

平河配合着把电池拿出来放进土里。

用温热的泥土把电池缓一缓。

平河坐在苏柚旁边，伸手把她揽着靠在自己肩上。

苏柚身体慢慢放松，闭上眼睛休息。

余从戎也把苏柚的腿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腿上，慢慢的捏揉。

在他心里，苏柚是一个哪怕疼快死了也不会喊出声的小孩。

‘他’才十八岁，是队伍中年龄最小的。

一路上的苦头没少吃，甚至在战场上一直冲在最前面。

她救下许多的人，也没见她说过什么。

杀了不计其数的敌人，也没见她眨眼。

她就像一个沉默的机器，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心。

因为这几场战役，牺牲的人太多。

苏柚越来越沉默，谁都能看出来她的自责。

过于强大的责任感让她陷入了痛苦。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们知道，苏柚不是凡人，一个这样的少年，只会让人更心疼。

短暂的温暖、舒适，让苏柚忽略了身体上的疼痛。

例假没有来，但疼痛不止。

不光如此，身体上的外伤因为天气寒冷难好，也冻的麻木。

平河和余从戎看向远处的雪山，在雪和云雾的环绕下，配合着洒下的阳光，美丽又梦幻。

“老余，那是祖国的边界，我们家的方向吧？”平河搂着苏柚的手轻轻收紧，看向雪山的目光是向往。

余从戎点了点头，给苏柚按摩的手没有停。

他们眼中充满对回家的希望。

这场仗，他们一定能赢。

苏柚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雪山，缓缓开口：“我们一定能回家。”

平河闻言，轻笑一声：“你算了一卦？”

“嗯，我算了一卦。”

苏柚轻嗯一声，她的声音似有若无，但又让人信服。

三人坐了一会回到山洞里，九连的侦察兵也回来了。

田向南跑到谈子为的面前，蹲下身体。

他吸引了山洞内的所有人。

苏柚看了一眼平河和余从戎，站起身：“我也去看看。”

平河放开她，点了点头。

苏柚回到山洞中的时候，正好田向南在和他们汇报自己画的地图。

田向南手指在地图上点了个位置，哑着嗓子：“营长，摸清楚了，指挥部。”

梅生不可置信的看向不停抽烟的谈子为：“你要偷袭指挥部？”

这次九连损失惨重，几乎三分之二的人都牺牲了。

平河和余从戎也赶到，站在苏柚的身后，听到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人冻的站不起来，枪冻的拉不开，十个炸药包和两支巴祖卡，咋打？”谈子为的烟被他夹在手里，慢慢的燃着，烟雾遮住他的双眼，让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心下一沉。

“如果计划失败了呢？”伍千里看着谈子为，轻声问道。

谈子为抬眸看他：“七连继续炸桥。”

“他们会继续呼叫增援，往后就越来越难打了。”

谈子为：“你说哪一场仗不难打？越难打，就更要打。我军的战略部署已经完成，切断他们唯一的退路，让他们无路可逃，记住！没有如果。”

谈子为的话刚说完，眼睛一闭，整个人就僵直的倒了下去。

一直遮挡腹部的手掉落，露出腹部不停渗血硬币大小的血洞。

他手中夹着的烟还没熄灭，他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营长在昨晚炸桥行动中受伤了。”杨子震惊又难过，但好像预料之内。

他们不能接受战友们的牺牲，但好像又麻木了一样。

谈子为死的太平静，他硬生生的撑了一晚上，撑到田向南带着消息回来，撑到他说完计划……

苏柚低头掩去泪水，他是第一个看出她是女生的人，他也是一个传奇。

众人站起身脱下帽子，为如此英雄默哀。

谈子为的死，让原本心中就沉重的众人，更加难过。

接下来的硬仗，必须成功。

苏柚眼中闪过坚定。

他们把牺牲战士的尸体安顿好，伍千里安排计划：“按照老连长的计划，七连和九连配合，分四路行动，我带余从戎、万里、柚子突袭指挥部，逼他们投降。”

“梅生、何长贵、雷公分别进攻桥南和桥北，打掉敌人的了望塔，消耗他们的火力。

平河带着九连的兄弟穿过水管占领水泵房，控制桥面，听我的鱼鹰哨炸桥。”

伍千里把巴祖卡交给了平河。

因为苏柚跟着进行突袭，剩下的人中只有平河巴祖卡打的好。

平河和伍千里说完后，走到伍万里的面前，面带愧意的看着他：“万里，当初百里连战是因为我才牺牲的，我对不住你们哥仨。”

伍万里看了一眼平河，又转头看了一眼伍千里，认真的对着平河道：“百里是我哥，你也是我哥，七连的所有战士都是我哥，我大哥是为了掩护战友牺牲的，如果我是他，也会这么做！”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苏柚，撇了撇嘴：“你是我弟。”

苏柚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着调。”

原本众人眼中的泪水，一下收了回来。

“行了，臭小子们，到时候都是我干儿子。”雷公一手搂住一个，轻声道。

伍万里的成长众人都看在眼里。

伍千里特意允许，今天在战场上，伍万里可以自由行动。

七连和九连所有人集结，在伍千里的手势中，分成四路开始行动。

夜幕慢慢降临，苏柚跟在伍千里的队伍中，摸索到了水门桥的后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