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取血
——乌度王兄，不才妹妹我先去伯爵领地了，您慢慢走着，不用担心我，就当我先去帮您打个头阵好了。
大王子乌度看着手中的纸条，叹了口气，有些头痛。
站在一旁的魔导师桑克斯恭敬地问道：“王子殿下，需要我通知下去，把凯瑟琳公主找回来吗？”
乌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凯瑟琳她是带了谁一起走的？”
桑克斯答道：“据查，和凯瑟琳公主一起离开的，除了一名普通侍女，还有宫廷大魔法师艾丝缇女士。”
乌度听到艾丝缇的名字，舒了口气。
这位年逾五十的女性大魔法师一向平易近人，富有包容力和感染力，教导过不少王室子弟和贵族子弟，是妹妹凯瑟琳颇为尊敬的一位女性。
这次对方提出想要跟随王子的队伍出来走动走动，本以为是临时起意，现在看来是自己那个妹妹为了偷跑事先准备的手段。
“现在把她找回来，她肯定要跟我发脾气。算了，由她去吧，有艾丝缇老师在，安全性应该不用担心，老师也会约束好她的。对外就宣称公主身体不适，不便出席各种宴会酒席。”
乌度想了想，还是决定就让凯瑟琳任性那么一回。
因为他自己也对这一路走走停停的行程颇为无奈。每到一处，就是不停地循环接见贵族、作客宅邸、参加宴会的流程，而且还不好拒绝。
妹妹能忍到现在才溜走已经算是耐性不错了。
好在此处离“双翼”伯爵的领地只剩下三、四天的行程，就先熬一熬吧。
不过一想到回去王都恐怕也要经过那么一番波折，王子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
宫殿深处，海夜面对着拔出了武器马面怪物。
怪物手中的红色大剑，外形上包覆着一层奇怪的肉体，如同一个丑陋的短肢抓着锋利的剑刃，受伤的肉体不停流出鲜血，却不舍得放开。
金属已经和肉体互相交融互相渗入，使得金属仿佛也有了生命一般，肉体的抖动间，也带来了金属的活化。
海夜分明看到，那剑锷处隐隐有变化成利齿的痕迹。
随着怪物力量的展开，宫殿也开始轻微的摇晃，从穹顶窸窸窣窣地掉下不少灰尘与红色的液滴。
而原本就脏乱破败的地面，不知从何处开始慢慢地涌出了大量的红色血液，流过石板，渗入缝隙，遮住了华美雕刻。
呛鼻恶心的气味随着血液的出现开始充斥在了整座宫殿之中。
海夜试着用战靴轻踏漫过地面的血液，发现其带着超乎寻常的粘滞感，而且自己几乎完全没办法像先前在刑场上一样，把这些血液都吸附过来。
这几乎可以断定，在这块领域内，敌人有着魔导师\/斗气宗师以上的实力。
眼见敌人似乎开始拿出真本事，海夜也不再迟疑，手臂一抖，原先吸附到镰刀中的大量血液重新出现。
如同流水一般重新把海夜的半边身子染成了鲜红色，连海夜的一头白发也变成了摄人心魄的红色。
“嘭”地一声爆响，海夜足下一蹬，双手紧握着镰刀冲向了马脸怪物，还未待靠近，便是一道红色镰刀斩击挥出。
海夜特意使用灵魂之力控制着血液进行攻击，想要看看对方拔剑后的攻击方式。
可谁知对方根本不闪不避，依旧是硬吃了一记斩击。
急速挥出的像锋刃一般的血液能量刺入了马脸怪物的身体，却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无踪。
灵魂能力带动的镰刀毫无阻碍地在对方上半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可这一次却没有血液流出，而且下一秒就被怪物身上恶心的肌体蠕动过来遮住了。
受创的怪物死死盯着海夜，右手挥动大剑，猛得从下往上劈出，搅动地上恶心的血液，带飞出一蓬蓬粘稠的血珠。
海夜瞅准怪物攻击的空隙，往它右边闪去，并趁机在怪物的腿上增添了两道新的伤口。
她本以为怪物会像之前一样接一个大力横扫，结果却看到一击挥空的怪物顺势双手握住剑柄，剑刃朝下，做出了一个蓄力下砸的动作。
海夜心知不妙，但已经来不及后退，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处于对方的侧后方，不会受到太多的冲击。
“咿...血狱...风暴！”随着怪物断断续续的话语，红色巨剑“轰”的一声插进了地面！
霎时间，地面上粘稠的红色血液化作无数的小颗粒被震到了空中。
时间仿佛定格。
海夜如同置身于一簇从地上泼洒而出的血雨的环绕之中。
一颗颗血滴，如同一颗颗眼睛，不怀好意的注视着落入罗网的猎物。
看着周身密密麻麻环绕着的血滴，海夜咬了咬牙，在左手上用魂力凝聚出一面造型别致的超大盾牌，打算挡住将要面对的攻击。
可再一次出乎海夜预料的是，那一颗颗血滴，并没有爆开，而是随机朝着某个方向激射而出！
如果克罗德在这，一定会惊呼：激光陷阱...不，血液陷阱！
换言之，处于血雨笼罩范围内的海夜，不亚于承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血雨的切割！
“啪啪啪啪...”
数秒后，悬停于空中的血滴才全部消失。
“呼”、“呼”的沉重呼吸声从盾牌下传出。
此时的海夜，半跪在地上，手中的盾牌已经千疮百孔，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左手臂酸痛不已，更是有着不少红色的孔洞。
血滴激射的威力超出了海夜的预估，在密集的攒射下，不仅最后打穿了盾牌，更是差点射穿了她的手臂。
海夜能感觉到，那些该死的血液进入自己左臂后，就像蠕虫一样不安分，想要顺着血液的流动往自己的身体更深处钻去。
不过好在这一个原本作为人偶的身体是用灵魂之力捏合的，并没有自己的血液，有的也只是海夜收集来的他人的血液。
“我借助灵魂之海的力量，凝聚的仿照本体所拿的盾牌，居然只被一招就打得濒临破碎，而且那些进入我身体的血液，居然连我这一丝带着神力的意识都压制不住。”
海夜撤掉盾牌，提着镰刀缓缓站起，看向转过身来的马面怪物，发现刚才无差别攻击的血珠居然并没有在对方身上留下什么伤势。。
“难道...”海夜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对方也同样拥有神力？”
回想起少女的祈祷词，以及宫殿的风格造型，还有整体上那种拼凑的违和感，海夜越发感到自己对于对方身份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很可能是一个最近百年不知道从哪里获得神力的生物，血月教派对于它的供奉使得它在血液领域的威力堪比神明。”
“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这宫殿拼凑痕迹如此严重了。因为——”
海夜的三只眼里射出身为神明的威严目光，身形一矮，快速躲过了怪物挥砸过来的血色大剑，尽力和对方保持着距离。
“这些都是它自己胡乱找来的东西！ 就连我身处的这个宫殿，很可能都是它借用了某个遗迹，经过长年累月的血液改造，施加神力后才成为的这个样子。”
“这是它的地盘，它的领域，所以我身上的神力受到了压制。不过目前看来，即使是它最为得意的鲜血领域，它也还称不上神明，最多是个半神。”
虽然目前身处这个怪物的地盘上，且形势于自己很不利，但是海夜还是想秉持着原生神明的骄傲，给对方一个教训。
然后再借着和克罗德这位“神子”的联系，利用神力强行冲破这一领域，回到“夜之城”。
“硬拼是下策。对方既然在血液领域如此强大，再用血液对敌等于事倍功半。我该如何给予敌人猛烈一击呢？”
就在海夜凝聚起魂力想要奋力一搏时，突然想到：“既然对方在血液领域如此出众，我为什么不取它的血来进行研究呢？”
“这样拥有着神力的生物的血液，对于我那灵魂与血液配套关系的研究肯定帮助甚大，这可比我利用‘永溺者’身份获取鲜血要有效得多。”
越想越觉得可行的海夜，两眼放光，重新把审视的目光投向了怪物身上的各个部位。
手臂上先前被“灵魂炸弹”炸开的伤口，在拔出大剑后已经愈合，故技重施难以奏效；
头颅、脖子这些要害部位难以击中；
脚上的部位就算被割开一个伤口，出血量也偏少，而且对方可能也会控制着肌肉不让血液流出...
正当海夜有些一筹莫展时，怪物的一个旋身劈砍让她眼前一亮。
腹腔部位被肋骨保护着的囊肿！
因为怪物腹腔都是骨头的关系，海夜一直都没想着攻击那里，现在有了新的目标，她的策略便转移到了如何割开囊肿获取鲜血上去了。
不过敌人明显并不想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在海夜有意游斗了一会后，马面怪物不耐烦地叫了一声，口中念了几句晦涩难明的咒语。
紧接着，地面上的那些污秽血液便向着台子下的其中一堆污秽物快速汇聚而去！
几个呼吸间，那堆垃圾一样的污秽物便藉由血液，拼接粘合出了一个和前厅被绑在柱子上一样的畸形生物。
只是这一只生物体型要更大，而且并未被束缚住，甚至还持有武器——一把破烂的长剑。
海夜短暂的试探了几招后，发现自己的攻击打在对方身上，犹如打在干瘪的尸体上，很难奏效。
攻击的威能大多被这只怪物身上从各种缝隙渗出的血液所消减。
“这一只召唤类型的怪物，明摆着就是为了挤压我的回避空间而诞生的。我必须马上达成目标然后离开这里，不然刚才的招数多来两次，我就没有余力冲破这个领域了。”
海夜下定了决心，先是用镰刀勾住畸形体的脖子，把它甩飞，接着又躲开马面怪物的一记上挑攻击，然后又用一发“灵魂炸弹”吸引了对方的注意，成功地争取到了蓄力的机会。
找到机会的海夜全身的灵魂力量开始沸腾，迸发出了几束缭绕身体的黑色水流，她以带着神力的意识为核心，凝聚起几乎所有的力量。
力量的抽调甚至使得她连人偶身体都无法维系，脸上、胸口、腿上都出现了不少肉体裂开的迹象。
但是海夜已经无暇他顾，只见她高举镰刀，身后出现了无数庄严肃穆的灵魂幻象。
只见它们穿戴整齐，低着头双手交握，站在海夜身后，作出一副祈祷状。
紧接着就听到海夜大声喝道：
“灵魂齐唱！”
她身后的灵魂幻象嘴一张，仿佛在另一个时空异口同声地唱响了赞美的祈祷诗。
宫殿内没有响起任何话语，却是汇聚成了一股无声的咆哮！
霎时间一股宏伟的力量仿佛跨越了空间，由灵魂之海上奔涌而来，就像是一股巨浪，不断推着海夜前行。
而海夜就像是站在浪头的引领者，调动着灵魂之海的磅礴伟力，一往无前地席卷向了马面怪物！
怪物措不及防之下，双手握剑的斩击被这一股强横的力量挡开，自身更是失去平衡向后踉跄了几步才重新站稳。
而海夜已经趁势来到了它的腹腔前。
“让我看看你这丑陋的囊肿里都有些什么！？”
海夜强撑着伤势，双手握持着镰刀，用力劈在了腹腔的肋骨处。
“嘣...咔嚓”，怪物的肋骨无法承受这剧烈的斩击，在魂镰的碰撞下有两根断裂开，掉落到了地上。
虽然手里的魂镰也因为这强烈的碰撞而发生了龟裂，但是海夜的目的显然已经达成了一半。
“呜——！”怪物仿佛受到了重创，发出了一声悲鸣，身上的畸形短肢不停地胡乱抖动着，向着海夜抓去，连带着地面上的恶心血液也因主人的痛苦而翻转跳动。
海夜把魂镰中剩余的灵魂力量抽出，加持到了双手上，一只手用力掰住骨茬，另一只手猛然向着囊肿抓去！
“哗啦！”海夜利爪一般的五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破了囊肿，大量污秽的血液从中流出，泼洒得海夜全身都是。
“找到你了！”
那一缕经过神力蕴养的血液，失去了囊肿的包覆，在海夜敏锐的感知中，就如同黑夜中火把一样耀眼。
她迅速确认到了囊肿中特殊的那一缕鲜红的血液所在位置，探出手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