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雨河两岸

鬲津河，宽约十米，名字好像是天津或河流的意思，是条平原上像有名的京杭大运河一样的人工河，穿过县城水蛇般的延伸向远方，至于它流向东方最后汇入哪条更大的河流，这个不得而知。

在老杨的记忆里，眼前这条鬲津河一直是河中水时丰时枯，三十年前清澈见底，三十年后臭不可闻，直到五年前通过污水管治，才达到时好时差的状态。同样，两岸也由大片的林木茂盛改造成休闲娱乐的沿河公园。

往日河两岸花草满地绿树成荫，花台边河栏前的空地上都会聚集一伙伙一帮帮下棋搓麻的人群和单独或三五个同道唱歌的人们，更大地片则早早的被广场舞大妈们占领。而河边则是东一个西一个的垂钓者，与之相伴的是鸟语花香和蝉闹声。

今日却与往日不同，沿河两岸几乎没有人。为什么？因为天在下雨而且还是大雨。老杨在家养了几天，感觉好多了，便开始在屋内慢慢活动，今天早饭后，见外面下着雨空气一定很清新，便生出去外边走一走的想法。拿起一把雨伞刚要出门，恰恰送孩子上幼儿园的老伴回来了，见他要出门的样子，便开口劝道：

“刚好点又要出去搞事？你说你这些日子活得真精彩，把自己搞成一个傻冒样的网红名人。怎的，还上瘾了？别去了，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别出去了，弄湿衣服还好说，再脚下一滑闪了腰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现在知道红伞事件的人越来越多，有朋友给老杨取个绰号叫‘红伞下的怪老头’，这让白经理很是不爽，三天两头的拿出来打击老杨。老杨自己不在乎，但也不愿意亲人总拿这事开涮自己，何况还在孙子孙女面前。可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白经理却不管这些，敲打老杨时就用这一招，并且灵的很，马上老杨就会双掌合十低声下气的。

今天又拿出来，老杨可受不了了，原因是今日家里只有他们老两口，白经理说顺口没完没了的再来几句，还让不让俺活了？不行，就冲这个苗头，俺也不能呆在家里，出去，出去，躲躲风头，昨天台风过境把外面吹的昏天地暗，今日寒潮浸袭要在家里上演，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乎！

“我我心里太闷了，到楼下转转……一会儿就回来。哈哈……那个……我去了，需要买菜吗？一会儿我买，买几个鸡腿，给平平他们酱着吃……”

老杨嘴里主动承诺着，挤出门去溜了。

走在通向河边的路上，风雨有些大了，吹的伞要飞出去，老杨不管这些，先在外面待上一两个小时再说。

沿河两岸几乎空无一人，除了老杨傻不拉几的撑着把伞，在风雨中悠闲散步，再有人就是一两个钓鱼痴迷者了。由于雨水的关系，河中水流湍急，水面也宽阔不少。走在回廊小桥上，看向对岸见柳树下一顶巨大的红伞下，一位和老杨年岁差不多的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河面。

又是红伞？

自己下决心再也不撑红伞和不穿红色衣服，不穿红鞋红袜不戴红色帽子了，但阻止不了别人撑呀戴呀！这不，这位老兄把商家常用的巨大红色遮阳伞插到河岸来了。

“哎……”

一声叹息，像躲开某种不祥之物似的，老杨扭头转身离开。

“老齐，老齐，是你吗……哎哟……娘哎……”

身后传来落水的声音，老杨急回头看看，见刚刚那位钓鱼人正手脚并用的从水中爬上岸去。

虚惊一场，老杨见这人没有危险，放下心来继续向西而去。

风雨中传来落水人的怒骂：

“它娘得，以为是老齐呢……倒霉，害的老子洗了个凉水澡。啊……汽，啊……汽，去它的，不钓了……气死我了……”

敢情是老杨的叹息声惊动了钓鱼人，人家以为他是什么老齐，站起身打招呼时，脚下一滑嗞溜扑通……下去了！

老杨不敢回头怼回去，因为刚才第一眼看到钓鱼人就是一脸横肉，这种人脾气大不好惹，他害怕人家看清自己的面容，日后找他算账。所以，还是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

急冲冲的走了一段，卟呲一声，老杨突然笑出声，感觉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刚才这一幕说明什么？说明撑红伞的男人，倒霉的不止咱一个。前一个是咱，弄得像是忘记吃药跑出家门的二傻子，后边这位同样愣是来了个滑水表演，也像个二楞子似的。

嗯，心情好，人就不甘寂寞，这不，随之一阵五音不全的歌声响起来，好像是什么：

“开着我的小骆驼……带你去吃苞米花……不对，带你去开吉普车，嗯？带你去坐勒勒车……”

远远的随着风雨飘向四方。

由于风雨力度大，公园内小路上散落一地的树叶断枝，基至还有几颗临水的柳树被吹倒在河道内，柳枝无力的被水流冲击成一列纵队。老杨小心的绕过障碍物，又趟过坡道水流形成的小溪，漫步走向玻璃长廊。

哈！

本以为除了自己和三两位垂钓者外，不会再碰上别人了，谁知转过弯就瞧见借着玻璃顶棚的掩护，居然有两人在下象棋。呵呵……有趣，老杨收起雨伞，凑过去瞧上一瞧。

两位奕者在这一带很有名，岁数都在六十多岁，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胖子是在某镇副镇长位子上退下来的，好像姓李，另一瘦子不知姓啥，也不知过去从事什么工作，反正这两个人都是棋痴，是棋逢对手 将遇良才真正的嗜棋如命，达到废寝忘食程度的棋痴。

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两人时，是在几年前夏天的某个周末傍晚，老杨骑车路过公园出口处时，远远就看见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幕。昏暗的夜景昏暗的路灯下，有一辆电动自行车停在路台之上，车灯亮着，照向一副棋盘，有两个反差很大的男人正在专注的下棋。老杨很佩服人家，一是用电瓶车灯照亮，精神视力都很顽强。二是已过了饭点，这两人居然不饿。三是哥俩体能好，不怕蚊子叮咬。四是两人具有不怕老婆和孩子埋怨的拼搏精神。

由于印象太深刻，再加上随后经常看到两位棋痴对奕，所以老杨算是认识他们了。今日风大雨大，这二位竟然还在这，真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