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结

1决定

在山下岛安居之后，小夭每日都在琢磨着治疗涂山璟身上的伤，虽然她不嫌弃，但是她在乎别人看他的目光总带着一丝怜悯惋惜，也在乎他自己因着有瑕疵的身躯而在她面前自卑敏感，总是在亲密后及时穿上寝衣，不敢放心地与她赤诚相对。

搜罗了钱来山的缄羊油脂、松果山的酮渠鸟、木芙蓉、马油、雪莲、复活草等一系列能祛皮肤疤痕的药材，涂山氏的药铺生意做得大就是好，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要有钱，都能买到。

小夭自研制的木芙蓉花膏，祛疤痕功效很强，在医馆里给被火烧伤留下丑陋陈年疤痕的病人用了，不出三个月就见成效，长出完好的皮肉，换了新颜，病人感恩戴德。可是当她满怀期待地用在涂山璟身上，却如石沉大海，没有水花。

小夭契而不舍，用各种各样的药材配了药浴包，每夜亲自服侍涂山璟泡药水浴，给他涂木芙蓉花膏，她不信邪，一定能治好，只是还没有寻到对症的药罢了。涂山璟乖巧地由着她摆弄，反正都已经是她的狐狸了，她想怎样就怎样吧。

折腾了一年，收效甚微，因他身上的伤痕是受伤后被淋了特制的毒药，导致伤痕无法消弥修复，有一日，小夭福至心灵，想起汤谷水至阳至净，能洗去一切污浊药残，也许能治涂山璟身上的伤，正如那一年当今陛下在清水镇中了防风家粹毒的箭，血流不止，就是用了汤谷水洗尽毒素之后才得以痊愈的。

两人坐在岩石上看海，小夭对涂山璟说：“璟，我们去汤谷吧。”

涂山璟说：“好。”

小夭有些烦恼，她不想见到当今陛下，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如今的隐居之地，可是要进五神山圣地汤谷，必然会惊动到他。但是，为了治好璟的伤，见到就见到吧，自己难道要躲躲藏藏一辈子不成？

涂山璟洞察了小夭的烦恼，他说：“小夭，别怕。”

小夭说：“我不想见到玱玹。”

涂山璟说：“他是大荒的帝王，用评价帝王的眼光看他，他治理天下，海晏河清，让这片土地上的芸芸众生都能平安喜乐地活着，这是他的好。他的好，如眼前的归墟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的过失如同一滴墨汁，墨汁落入海洋，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了无痕迹。”

小夭说：“十七，你的胸襟才是如眼前的归墟海，他至多不过是一个山下湖罢了。”

涂山璟看着大海笑了，揽过小夭的肩膀，说：“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事。”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涂山璟和小夭修书给阿念，关了回春堂，启程去五神山，乘船方到五神山，早早等在山下的阿念便小跑过来，到面前时才放慢端庄步伐，阿念见到小夭很是喜悦，说道：“姐姐，姐夫！我早就盼着你们能来和我作伴呢！姐姐，你答应过教我游泳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进五神山圣地汤谷不易，多谢你相助。”小夭说，提起这个教游泳的诺言，小夭有些歉疚。

阿念说：“举手之劳而已，何须客气。”

小夭问：“这段时间你过得可好，玱玹待你如何？”

阿念说：“我好着呢，就是冷清了点，宫里只有我和母妃，玱玹待我和往日一样，只是他不常在五神山。你来了就多陪我一段时间吧，好不好？”

小夭应：“好。”

2游泳

三日之后，玱玹听说小夭来了五神山，驱策重明鸟从神农山飞到五神山，恰逢小夭要教阿念学游泳，便一同去了漪清园的温泉。

涂山璟、小夭、和阿念下了水，玱玹坐在岸上。

小夭在教阿念在水中屏息站立，站立教会了以后，要教阿念漂浮，需要找一个着力点抓住，“玱玹，过来帮阿念”，小夭四顾之后看到正在上边闲坐着的玱玹，决定喊玱玹来帮忙。于是玱玹立在水里，小夭让阿念双手搭在玱玹肩上，先看她示范。

小夭双手搭在璟的肩上，漂浮在水面，给阿念示范蛙腿动作。示范了几次之后，小夭游回到阿念身边，一边动手扒拉她的腿一边讲解教她，阿念学得有模有样。玱玹和小夭两个人辅助阿念，不一会儿就游远了。

“今天就先学这三个动作，你好好再练一会儿，加强记忆。”小夭对阿念说，她有意留下玱玹和阿念独处。

小夭游回正闭目养神的璟身边，双手搭在璟肩上，看着他，四目相对，慢慢靠近，俏皮地轻轻一吻落在他的唇上。璟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头，反客为主地亲吻她。一阵甜蜜过后，小夭无力地伏在璟的肩头喘息，璟的手臂依然环抱着小夭。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远处的玱玹眼里，玱玹对阿念说，“日暮天凉，今日先练到这里，我们回去吧。”遂带着阿念游回浅水区。

小夭未察觉他们过来，璟也未提醒她。

“姐姐，你怎么了？”阿念道。

小夭一听到阿念叫，马上放开璟，璟替她答道：“小夭没事，只是游累了休息一下。”

玱玹说：“回去吧，等下一起吃饭。”

在岸上，璟用灵力给小夭烘干衣服，小夭低声说：“你怎么不提醒我？”

璟说：“他们看到了也没事，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3晚宴

在华音殿里，玱玹和阿念同一张桌子，小夭和璟同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席间，璟和往常一样给小夭倒酒，盛汤，剥虾，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眼里只有小夭一人。

玱玹望着小夭，心里五味杂陈，面上不动声色。

晚宴后，玱玹邀璟下棋，阿念和小夭去园中纳凉，小夭挑了一个能看见璟的位置，阿念说：“姐姐，姐夫对你很好”，小夭说：“是啊，他是一个顶好的人。”璟也时而抬头透过窗户望向小夭，两人目光相触，唇角微扬。

阿念说：“姐姐，我想有一个孩子，这样我在五神山就有伴了，玱玹哥哥不来时，我也不至于太孤单。”

小夭说：“和玱玹在一起时，你开心吗？”

阿念说：“开心，可是这种开心很短暂，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只属于我的。他属于整个轩辕国，我既然选择了嫁他，就会做好一国王后的本份。”

小夭怜惜地摸了摸阿念的头，心里替她可惜，当初她贵为一国王姬，大荒之内好男儿那么多，本可以寻个如意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偏偏对玱玹执念，选择了做他三宫六院中的一个。玱玹身居高位，注定无法给阿念一心一意。她心下轻叹，不敢在阿念面前表现出来，转念一想，阿念对玱玹是十足十的真心，也该为玱玹高兴，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小夭和阿念走回屋子里，小夭坐到璟身边，看了一会棋局，开始犯困，头倚在璟的胳膊上；璟低头看了一眼小夭，向玱玹道：“陛下见谅，这棋局留着明日再下吧，我需带小夭回去休息了。”

玱玹看了一眼小夭瞌睡的样子，放下棋子说：“去吧”。

走到殿门口，璟蹲下，说：“我背你”。小夭伏在璟背上，把头靠在他肩上，小夭感叹道：“月亮真美啊”。

璟说：“满月在窗前，心上人在身边，无限美好。”小夭心喜，他是那个能说出“静夜幽兰香”的青丘公子。

自从玱玹来了五神山，小夭每夜依偎在璟身边睡着时，总是不安，一只手搭在他身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仿佛只有这样才安全，害怕他忽然被人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