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夜雨剪春韭

次日，涂山璟带着妻儿乘云辇去了滇南，看日照金山，每年大约只有四十日可见的盛景，连老天都被他算计在内了。小夭拿出猩猩镜，录下了一家六口看雪山的模样。

在城镇里吃饭时，看到了挂着涂山族徽的车马行，小夭说：“璟，涂山氏的生意连这么边远之地都有啊。”

涂山璟说：“嗯，此地虽偏远，但物产丰富，松茸和各种菌菇、天麻、普洱茶、等等都是这片土地的产物；涂山氏的商队来到这里，与当地人合作，互通有无，将这里的特产销往外地，这里的玉石、茶叶、蜡染布料、菌菇类食物深受大荒中人的喜爱。所以这里也有涂山家的车马行、药铺和商铺，是很多年前，我和大哥一起来开拓的市场。”

小夭呆看着璟，有点儿崇拜，她问了一个傻傻的问题：“璟，你到底有多少钱？”

璟拿丝帕给小夭擦了一下嘴角的油，笑说：“我没数过，等回家了，带你去库里数一下。全都是你的，我的涂山夫人。”

餐后，涂山璟带着妻儿去了对面的涂山车马行，正忙着安排伙计装载货物的李管事见到璟，打量了一番，欲语还休，总觉得似是见过，涂山璟开口道：“李管事，可还记得我吗？”

李管事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说：“您是…是…是璟公子！”

涂山璟笑道：“是我！”

李管事放下手里的活计，激动得几欲落泪，立即跪道在地行礼，道：“李福拜见涂山家主！”

涂山璟立即蹲下将人扶起，问道：“四百余年未见，你这里可还顺利？”

李福道：“一切都好，请家主放心！”

李福当年认识涂山璟时，涂山璟还是两百岁左右的少年，他是当地土着，涂山璟游历到此处，在山中行走时看到很多蘑菇，在涂山璟伸手去摘一朵长得很漂亮的伞形蘑菇时，背着竹篓子的乡民李福捏住了他的手，说：“不想死就别碰它！这是见血青，剧毒！”

后来李福做了涂山璟的向导，李福告诉他，在山里别乱采东西，告诉他哪些菇有毒，不可食，哪些无毒，可食，他对这片大山中的植物如数家珍。

涂山璟和涂山篌在此地搭建团队，涂山篌原想用涂山氏的管事，是涂山璟推荐了李福，他的理由是，此地是少数民族聚居地，与当地人沟通需要十分清楚当地语言和习俗风貌，起用当地人更合适，李福为人朴实可靠，可用。于是最后就安排了李福和涂山氏的管事一起负责这里的车马行生意，李福对接当地农民，涂山氏派来的管事负责教授他经营之道，负责对外联络，共同经营着此处的生意，后来李福可以独当一面了，涂山氏的管事又晋升去了别处。

涂山璟可以说是李福的贵人，他原是一个普通乡民，勉强温饱度日，因为涂山璟的提携，他如今是当地富户，小有名气。也因此知遇之恩，李福对涂山家的生意十分尽心尽力。

李福将涂山璟一家人请进待客厅，烹茶待客，“家主亲自视察，荣幸之至啊！”

涂山璟道：“此番我只是带妻儿出来游玩，并非为了视察，路过此处来看看故人而已。”

外边下起春雨，李福盛情邀请涂山璟一家到自己家里用晚饭，吩咐了自己的媳妇准备家宴，松茸炖鸡、烤羊……拿出了最隆重的待客礼节。

李娘子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到菜地里剪下一把自己种的新鲜春韭，又去鸡窝里掏鸡蛋，做韭菜鸡蛋饼，还吩咐儿子上街沽酒。

正是：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方。问答未及已，驱儿罗酒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家宴上，李福向涂山璟敬酒：“谢璟公子知遇之恩，方有李福今日，得以奉养双亲，聘妻生子，如今妻贤子孝，衣食无忧。”

璟谦谦回敬：“谢你多年辛劳，将此处生意打理得很好。更谢你这夜雨剪春韭的情谊。”

李娘子给小夭和每个孩子盛松茸鸡汤，味道极其鲜美，入口难忘；又给每个人切一盘烤羊肉，十分盛情。

在李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家宴，涂山璟才带着妻儿回到客栈，小夭今日听璟和李福叙旧的言语，仿佛依稀窥见了少年时期意气风发的涂山璟。

玥儿说：“爹爹！今日在李叔叔家吃的这餐晚饭，是我出来这么多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餐饭！特别是那个鸡汤！”其他三个孩儿连连点头附和。

半夏说：“那个韭菜鸡蛋饼好好吃啊！”

明裕说：“还有烤羊！”

明儒说：“米饭也很好吃！”

涂山璟笑道：“回家了爹爹做给你们吃。”

小夭感叹说：“菜谱可习得，只是今日这餐之所以十分美味，是因为其中还包含了主人家夜雨剪春韭的殷殷热情。虽是农家茶饭，却胜过珍馐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