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妈,我不恨你了

高寒回到家里面后，一觉睡下去，直到薛之梦下了晚班回来，他还没有醒，高母已经做好了饭，在等她回来。

薛之梦有时候会想，婆婆虽然有时候表现得任性又自私，对寒高和高梅比较冷漠，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她虽然对自己很刻薄，但是每天都会在她下班时做好饭菜等她，会帮着她打理一下家务。说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妈，能在自己累了乏的时候，搭上一把手，也是好的，她很知足，所以就算婆婆有时候对她说什么重话，她也不去计较。

“你可回来了，快看看小寒吧，他从回来就睡，到现在叫也不醒，这是咋了。”高母看样子有些急。

薛之梦走到高寒身边，看他睡得还挺沉：“妈，你别担心，他这是累了，在外面几天可能没睡好，回到家里放松了就睡得久了些。”

“吓得我，还以为他病了呢。”婆婆的关心很明显，可是为什么，她总是在高寒面前表现出一副很冷漠的样子？对高梅也是如此？薛之梦心想，天下父母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呢？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高寒睡了好几个小时，已经快要醒了，虽然自己的母亲怎么叫都不想起来，但是在听到薛之梦的声音时，他马上就睁开了眼睛。

“你看，我咋叫他都不醒，咋你一回来就醒了？”高母被自己的儿子给气笑了。

高寒对母亲的笑很陌生，因为从小到大这个母亲也没有对着他发出会心的微笑，倒是现在对着薛之梦和自己，笑得一脸安逸。

“我说什么来着，说他只是累了。”薛之梦拍了拍高寒的肩，“赶紧起来吃饭了，妈做了好多好吃的呢。”

高寒朝着母亲笑了笑，笑得有点费劲，觉得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的，他觉得自己笑得很假，但，他尽力了。

高母倒是不介意高寒笑的真假，他的儿子关系一直不太好，想要修复哪那么容易？

高寒起身去看放在屋子里面的餐桌，桌上摆着的果然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他睡的时间有点长，肚子在这个时候适当的发出咕咕的声音。

“你看，你是饿了吧？肚子都叫了。”薛之梦一边说一边去盛饭。

“喝不喝酒？”高母问。

“妈，怎么想起来喝酒了？”薛之梦是不太喝酒的，喝一点就会醉。

“不知道咋了，今天就想喝点儿。”高母说着，去她住的小房间里面，拿出一瓶白酒。

高寒和薛之梦对望一眼，不知道高母什么时候买的酒，看上去酒瓶已经打开过盖子，里面还有大半瓶白酒。

“妈，你是不是趁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喝酒了？”高寒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能喝点酒的，但是自己和薛之梦不在家，如果喝了，万一喝多了怎么办？

“放心，我不多喝，每次只喝一两口。”高母一边说，一边来到桌前。

薛之梦拿了三个酒杯，放在了桌上。

“你们两个也少喝点儿，有时候喝上一点儿也好。”高母给几人倒上酒，坐了下来。

“少喝点儿。”薛之梦闻到白酒的香气，觉得挺好。

“你们两个是不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喝过？”高寒的脸上涌起一股寒气，让婆媳两个的心里头都一惊。

“哪里有这样的事情！我可是没喝过的。”薛之梦赶紧说。

“之梦没喝过，我只是喝过几次。”高母解释，“你和之梦吃过早饭就去市场，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没意思，这一整天下来孤单的很，想出去吧，又没有认识的人。”

“你可以去对门找黄月她妈，虽然以前你们不认识，但是现在是认识的呀。”高寒说。

“她和我没啥话说，再说了，她还得帮着黄月带孩子呢，人家娘两个有说有笑的，我去凑什么热闹？”高母说着，端起酒杯浅浅地尝了一口。

薛之梦也学端起杯子放在唇边尝了一小口，火辣辣的，顺着喉咙往下走，直到胃里面，把胃也给烫着了，象是着了火。

田亚文无奈的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一眼妻子，他虽然和母亲的感情不太好，但是心里头还是孝顺的，不论如何，想让他彻底地和母亲吵闹，也是不可能的，吵过闹过，还是下不了狠心再责怪什么。

“我知道你和小梅都不喜欢我，怪我从小对你们两个不太好，对两个姐姐偏心。”高母又喝了一口酒，眼睛里就闪起了泪光，“可是你们知道吗？我在比你们这个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被你姥爷家卖给了你爸，我那时候刚刚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本来以为能和他天真地久呢，这一卖，我和他就再也没办法走到一起了，我在嫁给你爸前偷着和他在一起了，还怀上了你大姐，我原以为，你爸知道我怀了孩子会不要我，哪知道他不但不说不要我，还让我生下了你大姐，我怀孩子时候没让他碰我，生了孩子还不让他碰，还偷着找那个喜欢的人又在一起，双怀上了你二姐，我觉得，任何一个男人碰到我这样的女人都不会忍气吞声，可你爸又忍了，还一样对我好。生下你二姐，我那个相好说，家里给他说了门亲事，要结婚了，他不可能一直不娶等着我了，因为他家里面逼得急了！失望的我，就不再拒绝你爸了，后来有了你，又有了小梅，但是，我一直和那个人保持着关系，直到你大姐二姐出嫁，他就病了，也不知道生的啥病，短短几个月人就没了。”高母的眼泪落下来，她用双手捂着脸，抽泣声压抑得几不可闻。

薛之梦呆住了，她没想到，婆婆会把这事说出来。

“人没了，我的心也跟着没了，我觉得活着是一种折磨，可是你爸对我的好，让我觉得愧得慌，我和他成亲几年，他没强迫过我，我知道我这个人挺自私的，为了他对我的好我和他生了小寒，生了小寒我觉得我对得起他了，但是一想到我不喜欢这个人，我的心就堵得难受！一看小寒，我就想到，这个孩子是我和不喜欢的人生的！我打心眼儿里就想讨厌。我做了绝育手术，可不知道为啥，是手术失败了还咋的，我又怀上了小梅！生下小梅，你爸儿女双全了，他高兴坏了，我心里还是堵。我从小不敢看你们哥俩，可是你们俩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能不疼吗？我狠着心告诉自己，这两个孩子不是我心爱的那个人的，那个人死了，死了！！”高母一边说一边注泪。

高寒也是第一次听母亲说这些往事，他和薛之梦是自由恋爱，他觉得爱是神圣的，是美好的，他没想过如果自己和薛之梦被人分开是什么感觉，也不敢想，尤其是和薛之梦睡在一起以后，他觉得，和爱的人在一起的幸福是无法描述的，分开？那太残忍了。

“我知道你爸死前儿告诉你你大姐二姐的事儿了，你大姐二姐和你们两个也不亲，我也不知道为啥，按理说，你们都是我生的啊，怎么会不亲呢？”高母仍在喃喃自语似的诉说着。

“妈，你喝多了。”薛之梦觉得脸上呼呼的出火，喘出来的气都是热乎乎的，她伸手去抢婆婆手里的杯子。

“我得喝多了，才敢说这些事，以前觉得自己委屈，都委屈一辈子，孩子大了，我还是觉得委屈，就想把委屈都给你们，后来发现，我从小到大给你们的，也没有多少爱，总是挑东挑西的，看不顺眼。我老了不想这样了，可是我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一下子改不过来！”

“妈，你别说了，吃几口菜，再吃点饭，好好上床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薛之梦不太会安慰人，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婆婆。

“我看着你们两个好好的，觉得很嫉妒，我喜欢的人早早没了，如果不是我嫁给你爸，他一定不会那么早就病死，就算是他不死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为啥我没有的，你们要有？可是你们有什么错？你们感情那么好！我只是嫉妒罢了。”高母是真的喝多了，她把这些年以来的委屈和不甘心都说了出来，而且还是说给儿子儿媳妇听。

高寒觉得脸都掉到地上去了，他一直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不喜欢自己父亲的，因为他不止一次在自己家里遇到过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就连父亲也遇到过，所以，他才那么恨自己的母亲，他以为是母亲出轨，没想到，这第三者，原来是父亲啊！！这种事情自己要怎么才能接受？！

薛之梦没想到喝了点酒，却让婆婆给自己吃了一个惊天的大瓜！她笨嘴拙舌地不知道如何安慰婆婆，只得求助地看高寒。

“妈，我不恨你了，再也不恨你了。”高寒端起酒杯，一口闷下去，又倒了一杯，闷下去，然后又倒一杯，举着酒杯对着母亲：“妈，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还有好多年活头呢，总是回头看有什么用？人得往前看啊。”

薛之梦看到高寒的双眼泪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