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算什么

林蓉婉一见，刚刚才淡去一点的慌张卷土重来，令她分外忐忑。

而长时间的沉默，更是将她心底的不安放大到了极致。

“琛哥哥，是你的婢女道歉毫无诚意，我才让她跪下的，后来因为忙着给你绣这个香囊，我忘了时间，并非故意折磨她。”

最后，林蓉婉到底是解释了一句。

说完，林蓉婉小心翼翼地看向穆琛。

穆琛倏地收起身上的冷冽，虽然没有笑，但脸上没有半分责怪，细看的话还有几分柔色，“无妨，你是这府里的表小姐，她只是一个最下贱的奴婢，只要能让你痛快，就是她那双腿废掉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话，林蓉婉悬着的心立时放下，笑着朝穆琛的方向靠近，“琛哥哥对我真好。”

穆琛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睨向旁边的墨玉，“你去把这贱婢弄走，莫要让她弄脏了我的地。”

墨玉领命，但到底不敢触碰主子的女人，唤了两个婆子才抬走云筱。

林蓉婉瞧着穆琛是真的不在意云筱，对她的担忧随即放下，笑着跟上穆琛，“琛哥哥，虽说那婢女确实不值一提，但这件事其实说到底我也有一点点错，我能请个大夫来看看她吗？”

姨母说了，对待下人要有仁爱之心。

既然琛哥哥并没有因那贱婢的美貌动心，她倒是可以宽宏大量一次。

如此，琛哥哥也好觉得她心地善良。

“好，听你的。”

被婆子们放到床上的时候，云筱就睁开了眼睛。

方才她确实是晕过去了，不过在穆琛说“她那双腿废掉也不算什么”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

心脏也因此一直隐隐作痛。

原来，在他的心里，只要能取悦林蓉婉，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可这不是她早就预料的吗？

为何还要这么痛苦？

爱了他那么多年，能有过去那三年的缠绵已经足够，何必还要跟他身边的人比较来比较去？

这样劝慰着自己，可云筱还是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直到墨玉领着大夫过来，她才慌张地伸手擦掉泪水。

“这是表小姐命人给你请的大夫。”见云筱醒了，墨玉如实说道。

云筱的心微微一窒。

从前她病了，都是穆琛给她请大夫。

如今……

罢了，莫要再想了。

“回头我会去向表小姐道谢。”云筱说完，将手伸给大夫。

大夫诊断完，开了抹的药，也开了喝的药。

墨玉是个大男人，熬汤药还说得过去，抹药就不行了，尤其对方还是主子的女人。

思来想去，墨玉将这差事交给了院里的焦嬷嬷。

清风院的人性格都还不错。

焦嬷嬷看着后背上满是棍痕的云筱，心疼的要紧，“那几个婆子可真敢下手，可惜当时我不在，不然非得跟她们理论理论。”

那时她出了门，后来听说院里的人谁也不敢出头，气的她数落了他们很长时间，骂他们没有骨气。

如今再瞧着云筱背上的伤，焦嬷嬷的眼不知不觉就红了，“这么重的伤，要是不好好护理，极有可能留疤。我记得世子那里有不少祛疤药，凭我这张老脸，应该能要出一两瓶。”

说完，焦嬷嬷抬脚就要出去。

云筱连忙拉住她，“多谢嬷嬷好意，但我一个贱婢，没必要浪费世子的好药。”

反正她也是不能嫁人的，有没有疤都无所谓。

“怎么能是浪费呢？”焦嬷嬷看着云筱那张年轻貌美的脸，想劝她不要妄自菲薄。

直到云筱一句“罪臣之女”，才止住了焦嬷嬷的念头。

许久，焦嬷嬷才叹一声，“罢了，你不想用就不用吧。”

随后等抹完药，又看着云筱喝了药，焦嬷嬷才离开。

安静下来的房间，让云筱又想起了穆琛那些冰冷无情的话，整个人像是沉入寒冷的冰窟中，挣扎了许久，才在极致的痛苦下沉睡过去。

夜里，下起了雨。

云筱迷迷糊糊中想要起身关上窗户，可脑袋昏昏沉沉的，实在起不来身。

就在这时，窗外的雨声被隔绝。

云筱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朝自己走来，不用定睛，她也知道那是她最爱的人。

但，他怎么会过来呢？

他马上就要娶妻，还会有侧室，她又算什么呢？

所以，这应该是梦吧？

这样想着，在那道人影靠近自己的时候，云筱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将脸贴了过去。

穆琛见状，眉头紧锁，想要将自己的衣角扯出来，可越扯，她抓的就越紧。

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弃。

似乎是穆琛真的入了云筱的梦，云筱痴痴地笑了一声，又进入了梦乡。

穆琛则是掀开了她身上的薄被，挑开她后背的衣服。

焦嬷嬷说她需要用祛疤药，他原本是打算把这件事交给焦嬷嬷的，但吩咐墨玉去拿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不好再去叫醒焦嬷嬷，只好亲自过来。

养尊处优如穆琛，从未做过上药这种事。

所以刚开始拿捏不好轻重，直到云筱痛的闷哼几声，他才学会了掌握其中的力道，轻柔无比。

不得不说，比床事难得多。

“世子……”睡梦中的人忽然呓语起来。

穆琛猛地回神，看着睡榻上那张熟悉的脸庞，紧紧攥了攥手。

他真是疯了，才会为她做这种事！

昏暗的烛火下，穆琛的脸色一片阴沉，再看向云筱，眸底已是幽深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睡梦中的云筱毫不知情，只感觉身边萦绕着一股让她格外想念的气息，不由得往前蹭了蹭。

穆琛面色微变，看着自己的衣角被她又抓去了大片，下一刻竟是无情地扯裂衣裳，大步离去。

“让焦嬷嬷过来。”

候在门口的墨玉听到，低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