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她的报应
穆琛走后，云筱的房间不许任何人靠近，时雨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得到给她送饭的许可。
“姑娘，奴婢来给您送饭。”
敲了敲窗户后，时雨才撬开上面的木板，将饭盒放进去。
屋里一根蜡烛也没点。
黑漆漆的。
月光顺着窗户倾泄进去，时雨才看到云筱，见她站在门口，时雨劝道：“姑娘别白费力气了，世子把门钉死了，应该是短时间内不打算放您出去，您先吃点饭吧。”
时雨跟云筱的感情不算多深，但她永远记得云筱为了自己对秦语欢出手的样子，所以她做不到对云筱不管不顾。
听到时雨的话，云筱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哑声道：“时雨，我的手被钉住了，救……救我。”
时雨还来劝她吃饭，应该是不知道她被钉住，换言之，这并非穆琛刻意为之。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快撑不住了，时雨的到来是她的一个希望，若不趁机求救，她的手指怕是要彻底废掉。
“姑娘，您说什么？”云筱开口说话，时雨才知道她在哭，而且声音细小沙哑，让人听不太清。
云筱闻言，使出浑身力气，大声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样一来，她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往下滑落，实在是撑不住了。
“姑娘，等我！”
时雨这次听清了，来不及想她怎么会被钉住，也来不及想她该有多痛，只是下意识地要冲进去救她。
但一切还是迟了一步。
时雨冲到门口的时候，云筱重重地倒在地上，那被钉住的手指也撕裂开来，溢出滚烫的鲜血。
饶是见过无数血腥场面的时雨也受不了这样一幕，脚软的厉害，声音更是颤着，“来……来人啊，快叫……大夫！”
刚从官衙回来的穆琛才走到清风院门口，就听到时雨这颤抖又凄厉的叫声，不由得心里一沉。
“叫大夫，快叫大夫！”
时雨紧紧抱着云筱，声音越来越大，其中的无助也越来越明显。
穆琛的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忐忑，连门都顾不得等墨唯他们撬开，就从窗户翻了进去。
黑暗中，他只能看到时雨坐在门口抱着云筱。
血腥味很浓。
他下意识看一眼云筱的脑袋和胸口，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这让他不由得松一口气。
也是在这时，墨唯总算拆掉了所有木板，打开了门。
穆琛弯腰，冷着脸从时雨手中接过云筱，动作并不温柔的把她放到床上。
他还在生气她杀了小桃。
直到墨唯把房中的所有蜡烛都点亮，时雨又过来举起云筱的手，穆琛才知道她的声音刚刚为何那样颤抖。
看着云筱撕裂成两半的食指，时雨的心在颤抖，随后一字一顿地提醒穆琛。
“世子，您吩咐他们钉住木门的时候，把姑娘的手也钉住了，当然，您是无意的。但若您没有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让奴婢在门外守着的话，姑娘不会活活痛了五个时辰，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听出时雨声音中对穆琛的不满，墨玉皱起眉头，“时雨，休要对世子无礼！”
墨唯点亮屋子后，也看到了云筱手上的伤，本来一直忍着，如今听到墨玉的话忍不住了，同他呛起来，“时雨只是在陈述事实，哪里对世子无礼了！墨玉，你不要太没有人情味！”
“墨唯，你又想被调离京城了吗？”
墨玉冷着脸，别说人情味了，在墨唯眼里都不像人了。
“老子去哪儿都不会像你这样，活该你没朋友！”
“你！”
二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眼看就要打起来，屋中突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
“陶可蕴到了吗？”
是穆琛。
二人默契十足地收起拳头，恢复成冷静的模样。
“还没有。”
听到这话，穆琛的眉头微微皱起。
为何还没有？
明明路没有多远。
看来以后该让陶可蕴住在这里。
“世子，来了。”墨唯说完，往外迎了一下，但时雨比他更快，随后她搀住陶可蕴的胳膊，快速地把人拖到了云筱的床前。
陶可蕴很不舒服，不过在看到云筱的手指后，自己的不适全都被抛在了脑后，“怎么回事？为何会弄成这样？”
陶可蕴一边说着，一边用责问的目光扫了眼屋里的每个人，连穆琛都没有错过。
“姑娘的手指被钉子钉了五个时辰，被迫一直站着，最后撑不住，晕过去的时候手指被撕裂成这样。”时雨快速地说了下。
陶可蕴的手不受控制地紧了下。
钉子，五个时辰，撕裂……
这得多疼啊。
“你们都出去！”
陶可蕴忍不住低吼。
时雨看一眼云筱，拉着墨唯走了出去。
墨玉谁的也不听，直等到穆琛走出去，方才跟出去，并把门关好。
等转过身，他看见站在月色下的世子。
尽管世子表现的很镇定，但他能看出来，世子都是装出来的。
如墨玉所料，穆琛此时的心确实乱到不行。
一想到云筱孤零零的一个人忍受着那么大的疼痛，还站了那么长时间，他就像是无法呼吸。
是夜。
陶可蕴在屋里待了多长时间，穆琛就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
直到天色将明，陶可蕴才打开门，满脸心疼地走出来。
应该是痛到要昏厥，为了不倒下去，云筱在自己身上抓出了无数伤口提神。
大大小小，深深浅浅，不计其数。
由此可见，她那五个时辰里有多痛，多无助。
陶可蕴自认这世间没什么能轻易影响她的情绪，可在云筱身上，她不知道心疼过多少次。
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苦了。
“陶大夫，云姑娘怎么样了？”时雨看到陶可蕴出来，第一个冲过去。
陶可蕴收起心中情绪，目光从时雨脸上掠过，遥遥望向背对着大家的穆琛，缓缓开口道：“姑娘身上的伤已经都处理过了，仔细调养，不会留疤。至于手上……”
陶可蕴微顿一下，才沉沉道：“我已经尽全力帮她复原了，但伤的太重，势必会留疤，日后也不会很灵活。”
女子的手是第二张脸。
而云筱这第二张脸算是毁了。
穆琛高大的身影隐隐趔趄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稳住了，淡声道：“一双会杀人的手，这样也是她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