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废了
见穆琛的右手不停颤抖却还是死死握住球杖，穆驰都忍不住竖起拇指赞他这份毅力。
但下一刻，穆驰挥杆用的力气仍是越来越重，重到有好几次几乎要把穆琛从马背上掀翻下去。
穆琛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体，哪怕像是被重锤撞击，痛的面色煞白，依旧牢牢坐在马背上。
漫长的时间过去，这场马球才以穆驰的胜利宣告结束。
穆琛松开手，球杖却像是粘在手上，到最后硬生生脱了一块肉才拿开。
鲜血如注般涌出，穆琛连忙按住，从马背上跌下，抬眸看着穆驰。
“现在，你能告诉我徐大夫在哪里了吗？”
穆驰眯起眼眸打量着他。
印象中，穆琛从来没有这样虚弱过。
如今为了云筱倒是甘愿受他摆布，那只右手经此折磨，以后怕是再也不能舞枪弄剑。
穆驰扬起眉毛，眸底闪过一抹满意，弯弯勾起唇角。
“阿琛，难道你不知道，从你进来的那一瞬，徐大夫就已经去了你城外的庄子？”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傻？”
“就算你今日不顺从我，也不耽误徐大夫治病救人。”
“啧啧啧，白废了一只手啊。”
穆驰似笑非笑的样子带着明显的嘲讽和揶揄。
穆琛却并不在意。
“去了便好。”
话落，穆琛艰难地起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期间，他受伤的右手一直往下垂着，仿佛没有半分知觉。
而他的人也摇摇欲坠，看着就像是狂风中的树叶，随时都会飘散。
穆驰的唇角往下压了压。
隐隐透着一丝不满。
似是不满没能在穆琛脸上看到恼羞成怒的表情。
又似是不满穆琛到了现在竟然还能硬撑着。
但不管他是什么样的想法，都没有再派人去阻拦穆琛。
穆琛就这样缓慢地离开了怡亲王府。
府外，墨唯看到穆琛之后，快速冲了过来。
“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注意到穆琛受伤的手，还有身上像是被野兽撕咬出的伤，墨唯的心头被自责和愤怒占据。
他就知道穆驰那家伙没憋什么好屁！
但说到底也是他太没用，若他早些想到把徐大夫的家人保护起来，刚才就不至于被穆驰威胁住。
世子也就不会孤立无援，被穆驰折磨成这样。
“世子，属下带您去看大夫。”
暂时压下心中所有情绪，墨唯打算先去处理世子身上的伤口。
穆琛却缓缓摇了摇头。
“先去城外庄子。”
他要去亲眼确定徐大夫在不在那里。
墨唯懂穆琛的意思，一脸急色地规劝道：“世子，属下会派人过去，您这一身伤不能再拖了。”
说完，墨唯大着胆子扶住穆琛的胳膊。
穆琛已经没有力气挣开他，却还是站着不动，用一双无奈的眼眸望过去，“墨唯，别人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吗？”
他不亲眼确认一下，又怎么可能安心去看大夫？
他不能。
在云筱的事情上，他不敢再有任何差错。
沉默片刻，墨唯终究是没有再劝任何话，而是带着穆琛上马，将他护在身前，快速地赶往城外庄子。
如穆驰所言，徐大夫确实早就已经去了。
穆琛亲眼看到的那一刻，身子再难支撑，往后直直倒去。
墨唯连忙扶住他，哑着声音吩咐他人去找大夫。
穆琛昏迷前，最后一句话是——
不要让云筱知道我受了伤。
墨唯只好拦下他派去请云筱的人，轻手轻脚地把穆琛送去了隔壁的院子。
夜幕渐渐笼罩住大地。
一墙之隔的两个院子，一个自绝望中生出希冀，一个默默承受着毁灭的痛苦。
“令妹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大脑被撞击以致出现了淤血，只要处理了这个问题，令妹应该就会慢慢恢复。”
徐大夫脸上的表情不算凝重，正如他所说，他救治过很多类似的病人。
云筱眼中升腾出喜悦，小心翼翼地问，“那这个问题好处理吗？”
徐大夫没有轻易许诺，但话语里也没有绝望，“因人而异，接下来一段时间老夫都会住在这里，姑娘可以放心把令妹交给老夫，具体结果如何到时便会知晓。”
云筱闻言，脸上扬起一抹久违的笑容。
另一边，所有人都低垂着头，处处都透着压抑。
穆琛瞧着，淡淡地笑了，“右手拿不了剑，便用左手，你们以为这对于我来说是很难的事情吗？”
令人心痛的事实被穆琛这么一说，仿佛根本不值一提。
可墨唯听着却更觉得心酸，眼眶倏地一红，“世子，您怎么还宽慰起我们来了？那可是您的右手啊。”
边关有一句话，便是一根棍子在世子手底下都能变成杀人的利器。
而如今世子的右手毁了，还能有谁震慑住边关那群虎视眈眈的敌军？
跟墨唯一样，其他人也都悲痛地捏紧拳头。
穆琛才醒来不久，此时强撑着坐在床头，看着满屋子失魂落魄的人，暗暗压下心头酸楚，斜睨墨唯一眼，“我大齐国泰民安，哪里还会有战事？”
“那……”
“云筱那边如何了？”穆琛出声打断墨唯。
墨唯只能咽下到嘴的话，改口道：“徐大夫没说不行，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尽力试一试。”
“那就好。”穆琛长舒一口气，随即说道，“你们先退下吧，我累了。另外，我的事不必跟云筱说。”
墨唯张了张嘴，却还是恭顺地点了点头，“是。”
话落，墨唯带着人退下。
陶可蕴在最后，临走前对着穆琛说道：“世子的右手近日不可再受伤，否则便是连最基本的吃饭穿衣或许都会成为问题。”
“好。”穆琛回应她之后，缓缓闭上眼睛。
陶可蕴暗暗摇了摇头，迈步出了房间。
“陶大夫可还要去看姑娘？”墨唯在不远处等着，待她走过来时问道。
陶可蕴抬头看了眼不高不矮的院墙，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意味，“不去了。”
墨唯眉头微蹙，却也没有合适的理由让陶可蕴改变主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而他，也只是望着那堵院墙唉声叹气。